行,但此事查来查去都无确证。于情于理来说洋人都没有必要这样做,因听信无端谣传而来围攻教堂,理又在哪里呢?丰大业先开枪打死人固然有罪,但顶多殴毙他,以命抵命而已,怎能借此打死二十多人,烧国旗、教堂,毁领事馆、育婴堂、讲书堂呢?死人中有多半又不是法国人,他们是受害者。更令人气沮是,这中间还有像田老二那样歹徒。就事论事,到底是曲在洋人,还是曲在国人呢?想到这里,曾国藩不觉心寒起来。他离开躺椅,来回活动几下,又坐到书案边藤椅上继续想着。
尽管这样,洋人毕竟是可恨。中国人不欢迎他们,讨厌他们教会,他们为什要死皮赖脸地呆在中国呢?为什要强行在中国传播他们教义呢?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是为掠夺中国财富,还是要迷惑中国人良心?清议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们应该借此机会,将切外国人统统赶出国门,从此以后,不与他们往来,关起门来办自己事。
你船坚,们不稀罕;你炮利,们不需要;你千里镜看得远,们自古以来没有这东西,也照样行军打仗,善用兵者亦能取胜。清议毕竟代表中国民情、民气、民风。假若他曾国藩这时站在天津,如此振臂呼,天下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为爱国英雄。而如今他却要奉太后、皇上之命,代表中国向洋人低声下气赔不是,驱使工匠去修复百姓怒火焚烧教堂,用隆重礼节去安葬枪杀中国人凶手,拿数十万白银去抚恤被人们恨之入骨洋人,杀中国百姓头去平洋人怨忿。他曾国藩哪怕功勋再大,地位再高,道理再充足,他举动也是逆民心拂民望,损国格坠君威,他也会受千夫所指,遭万人唾骂,象张邦昌、秦桧那样,作为个汉*卖国贼而遗臭万年。
曾国藩想到这里,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他叹息自己命苦,不料老来遭此大难。如果这时仍在两江,或调在除直隶外任何省,这种倒楣事也不会轮到他头上来。说不定还可以讲几句体面话,犹如二十多年前家信中所写那样,称赞姚莹斩杀英夷为大快人心之事,还送诗给前往福建做官金竺虔,鼓励他:“海隅氛正恶,看汝斫长鲸。”
当然,现在也可以急速给太后、皇上上书,历数洋人之罪,力申民气可用,向洋人宣战,以自己声望,说不定太后、皇上也会采纳,但后果会怎样呢?十年前,朝廷与洋人接仗,大大小小也打不下百场,但几乎无仗占上风,有时候看起来是胜利,旋踵而来便是更大惨败。三十年前那次烧鸦片烟战争,给刚刚进入仕途曾国藩以深刻刺激,直到今天,他仍然清楚记得。当年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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