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婿都没选好,这是真。别人都说会看人,女婿都没选好,还谈得上什会看人,心里惭愧。”曾国藩沉重地低下头,好阵又说,“想清楚,过去选女婿,其实不是选本人,而是选父亲。父亲好,并不能保证儿子就定好。还有,过去选是小孩子,没有长大成人。小时聪明可爱,长大后不定成器。这次不同,聂家老五已定型,今后只会越来越懂事,越变越好。相信,满姑命要比四个姐姐好得多。”
“相信夫子看人是不错,但还是要让们娘女俩见见他,也要小小地考试下。”
“你也要考试!怎个考法?”曾国藩觉得有趣。
“有法子。满姑!”欧阳夫人对着坐在船头女儿喊,“你说要得吗?”
纪芬转过脸,对着母亲忸怩地笑笑。
寓居京师时,她作为个贤惠夫人,对来过她家丈夫朋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聂亦峰,又是湖南同乡,又在她家前前后后住过半年之久,印象就更深刻。
“正是。”
“那是个好人,学问好,人也好,就是考场运气不好,记得他连考三届都名落孙山。”欧阳夫人仰起头,慢悠悠地说,似乎在回忆往日京师甜蜜生活。
“咸丰二年考中,又因写错个字未点得翰林,结果分到广东去当知县,现在是高州知府。”
“你说人是亦峰儿子?”夫人已猜到。
“他老五,现在江南机器制造局当委员,今年十九岁。”
接着又把聂缉槻来上海过程说遍。
“今后还可以考进士点翰林吗?”丈夫出身翰林,欧阳夫人巴望两个儿子、四个女婿都点翰林,却偏偏就没有第二人。她有时下狠心,定要给满女找个金马门中人。纪芬撇开父母,独自人走到船头,静静地观看石舫边来来去去游鱼,耳朵却没有放过舱里二老每句话。
“当然可以去考。”曾国藩肯定地答复夫人提问。“不过,也不定非要中进士点翰林才有出息。年轻时便告诉过澄侯、沅甫他们,不要沉湎于科举之中,那里面误人甚多,关键是要有真学问真本领。现在造炮制船便是国家顶重要事,聂家老五有这方面才能,你还愁他今后没有出息?他娘说得好,今后说不定也可当藩臬抚台哩!看那孩子气宇庄重,谈吐不俗,今后或许真有封疆福气。”
“夫子你见多识广,向都听你,可是从大姑到四姑,四个女婿你自己也都不满意,故不得不多问两句。”女儿是娘身上肉,欧阳夫人对五个女儿疼爱,又比丈夫更深层,背地里她不知为早逝大女、守寡四女、受气三女流过多少眼泪,两只眼睛就是这样哭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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