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忿恨难平,撕扯着身上那些华丽首饰,泄愤般件件将它们扔向远处。
「为什还要让他出现?」
怔怔,几乎瞬间就意识到,摩川口中“他”是。
「你到底还想让怎样?」他嗓音沉冷,带着无法抑制轻颤。
他已经做到这样地步,为什还要折磨他?他不明白,他在质问山君,质问那个他抛下所有,潜心侍奉神灵。
来到窗边,屏息看向殿里。
桌上燃着排酥油灯,地上四角摆放着些粗矮白烛,摩川穿着白天那套祭服,背对着跪在山君像前,好会儿都没动静。
昏暗光线下,他满身华丽金饰拖曳下来,随着火光闪跃,虚幻像个梦。
如果真是梦,那该多好……这样就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诵经完毕,摩川放下双手,不再绷着腰背,以为他要起来,他却跪坐下来,仰头望向那座巨大金像面孔,就这样维持个姿势又不动。
休息。
本来是想睡,奈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摩川从马上回眸那幕。
明明两个多月前才见过,不知为何,这次见面却有种隔好久好久,比七年更久感觉。
就眼,就眼吧,就偷偷看眼……
想着,从床上翻身而起,披上衣服就下楼。
他不想看到。
出现让他痛苦。
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插刀,疼痛伴着无法呼吸
他长久地凝视着山君,宛如成座会呼吸石雕,直到阵微风涌进殿里,所有烛火在风作用下扭曲瞬,他才如梦初醒般恢复动作。
摘下脖子上璎珞,他声音游魂样,毫无生气地响起:「不再挣扎,不再期盼,会好好留下来,辈子待在厝岩崧……」
他也不知是在跟山君还是自己说话,几近喃喃,所幸殿宇空旷,有回声效果,棚葛又静,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听清。
扯下束着袖子臂钏,以及用细链连在起镯子,他骤然爆发,狠狠将手上饰物砸向墙壁。
「为什还要考验呢?」
打着手电沿台阶路攀爬,等爬到顶上,望着暌违三个月鹿王庙大门,不仅身上热,脑袋热,连呼出气都是滚烫。
今天过节,给研究院做饭婶婶送坛酒,大半都被和郭姝分吃。初时不觉得,现在那酒意好像有些上头。
定是醉,如果没醉,实在难以解释为什大晚上不睡觉又要跑来翻墙。
熟门熟路找到那块突出砖石,轻松翻过围墙,这次落地非常小心,没有碰坏摩川花。
现在天气暖和,主殿窗户不再关得那样严实,正对着大门扇完全打开,可以看到里头隐隐烛光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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