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悟不得菩提道,去不得明镜台。
因为,他有私心,平白惹来身尘埃,并为此心甘至愚。
如双掌合十,对那佛牌度牒礼上礼,静道声阿弥陀佛,再转身,匆匆而去。
丛丛花篱之外
他生皆为魔道所害,到头来,竟有可能倾心于魔道?
……太滑稽。
世事皆是如此滑稽吗?
旁晒太阳小灰猫毫无所觉,在他脚边打会儿转,蹭着他裤脚喵喵叫唤。
如蹲下身来,抚摸小灰猫额顶。
他知道自己是失魂。
昨夜,封如故直在家中,不曾离去,不可能有机会害死海净。
然而,义父却不准封如故去伏魔石前验身……
如脑海中凌乱闪过几个片段:
水胜古城之中,他明明检查过,城中并无魔气,练如心也并非魔物,为何在练如心与封如故交手时,会有那冲天彻地魔气?
没有回头,只定定注视着常伯宁。
封如故无从揣测他此刻表情,但好在可以放肆地看他背影。
半晌后,如轻若不可察地点头。
他说:“好,义父,知道。自去告知方丈。”
说罢,他便往门口走去。
小灰猫抬头,时迷惑。
如目光是它从未见过样子,灰蒙蒙,透着股难言悲伤与难过。
再站起身来时,他伸手入怀,将自己佛牌与度牒应放在窗前,平静得像是放下样再寻常不过物件。
他无家可归时,老僧带他入寺出世,给他处落脚莲台,盼他得证大道。
今日之后,他或许再无资格留在寒山寺中。
还有,坠入沉水之中时,他隐感到水中有魔气,只是那时他因溺水而昏沉,封如故又因救他而力竭吐血,如急于救治他,也未曾深想下去。
以及,月之前,桑落久遭人暗算,度垂危,封如故去对付尾随而来无名鼠辈,尽皆杀之。
彼时,如也感受到些微魔氛,但因为梅花镇之事有可能是魔道之人在背后操·弄,桑落久亦有可能为魔道所伤,所以他也未曾将此事放入心中。
彼时,桩桩件件细节、疑点均有解释,且都是入情入理。
但如今回首看去,如才恍然意识到,所有疑点,皆有另种解法。
在屏风边,他回过头来,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若云中君之病,寒山寺无法治愈,还请回风陵疗愈吧。”
离开佛舍前,他甚至未曾回头看封如故眼。
立在佛舍之前,如抬起手来,手指略微发颤地握住胸前团衣服。
……“如故病”。
只这句话,便有种极可怕可能在他胸中生根,发芽,搅得他脑筋昏乱,只得无意识地攥紧袖中封如故赠他红豆佛珠,以此保持点点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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