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再多喜欢他点。”
封如故昏睡过去。
韩兢则未睡。
他捉住封如故手,为他拭去指缝里血泥,又转身去照顾荆三钗状况,替他将腰腹处绷带又换过道,方才松弛下来,转望天边月色。
月色公正,不分道魔,样照人。
韩兢垂目,指背抚上他皮肤微微发凉侧脸,温柔道:“抱歉。韩师哥很快便能帮到你。”
二人有句、无句,谈到“遗世”之外常伯宁,谈到韩兢对他喜欢。
“多情好啊。”封如故并不反感韩兢在情感上软弱,反而道,“多喜欢师兄点吧。”
韩兢低声道:“是真很喜欢他。”
以前,韩兢不敢承认,因为他知道,伯宁不通七情,情总懵懂。
那夜,封如故枕在韩兢膝弯上入睡。
封如故在左侧,三钗在右侧。
韩兢将帕子取出,擦净封如故额上细汗,又侧身照顾好昏睡荆三钗,旋即仰首望月。
他总有些多愁善感,最爱赏月。
月之风情,总叫他想起人。
往土里泥里拖去,叫他倒下,逼他放弃。
韩兢不善言辞,可头脑不输封如故。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哪怕竭尽全力,替他安抚那些年轻又躁动道友们,也无法帮到封如故太多。
封如故带着百余名道友,奔逃在“遗世”之中。
其他人跌跌撞撞,身边总有三两人支撑。
韩兢望着魔境皓月,睫毛上掸上层霜雪似月光。
他接过前话,喃喃自语:“……可是,如故,知道,伯宁爱你。”
“若死,他只会难过;你若死,他会生不如死。”
“……知道。”
他指尖细细理着封如故
韩兢以为,他有足够时间可以等。
等到伯宁开窍,或等到自己死心。
韩兢有许多话想说,甚至向封如故讲他原本打算为伯宁准备鹤之礼。
但疲累极如故不耐烦听,堵住他嘴。
于是,韩兢只能把心底话说给自己听。
有次,他看过篇凄情话本,几天后与伯宁、如故、三钗赏月时,突然想起情节,时泪盈于睫,还被如故狠狠打趣番,揶揄得面红耳赤。
……今夜月色真好。
封如故问他,为何不休息。
韩兢静静望月:“月光已尽,再不多看几眼,实在浪费。”
封如故哼声:“你还是不够累。”
只有他昂首阔步走在最前方,永远是孤身人。
……可是,能直这样下去吗?
纵他是北斗璇魁,尽情燃烧,又能照亮多久前路?
在陷入绝地之前,韩兢已有些念头,但那时三钗还能对如故施以援手,犹有余裕,自己也能放心支撑二人。
如今,三钗倒下,终是逼韩兢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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