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摸索上桌,窸窸窣窣从签筒中取出两支素雅签符,支放于指尖把玩,支掷于地面。
他眼皮不抬,轻描淡写道:“处死。”
那魔修瞬间怔愣,呆滞片刻,立时破口大骂起来:“……你要处死?!你凭什?!你可看清楚,是魔修!!是你同道之人!”
九枝灯耐心地阅读着竹轴上字句,缓缓道:“下过明令,在出任四门山主之后,魔道之人不得再依往常修行之法,行采补之勾当,若是嫌修炼太慢,修合欢宗,静心宗,绝欲宗,随你们修炼,但你所修炼血宗早已被明令禁止。你现在犯下这等孽事,有令在前,容不得你。”
魔修脸色青黄,挣扎着便要跳起,被几个弟子打翻在地后,兀自咆哮不止:“你现在干净啊?就这对待你同族?你他妈在仙门长大,吃里扒外,心中存异,魔道怎会出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杂种!”
得只剩线天光斜投入殿中,由庭燎灯辉承继着,在墙面上投下蓊郁阴影。
殿内看似寂静,实则青鸦鸦聚六七个人。
群着风陵山服制弟子押送着名枷锁傍身魔修,无声地跪伏在地。
那魔修红瞳乱发,服制也不合常规,显然是位散修魔道中人。他满不在乎地觑着高台之上九枝灯,撇着唇,轻蔑得像是在看条狗。
九枝灯对他如何看待自己这件事兴趣不高,捧着竹轴被他啪嗒声单手合起时,他清冷贵气宛如君王声音也紧跟着响起来:“何罪?”
接下来,他将满口下三路脏话劈头盖脸地朝九枝灯砸去。
然而这些话却不足以叫九枝灯动容,甚至他语调都未能产生分毫波动:“咆哮戒律殿,是乃大罪,押下去,明日处死。”
魔修眼看自己是真要遭这九枝灯毒手,大局将定,倒是怒极反笑,粗声道:“是,是,你是在那徐行之手底下长大。徐行之于你有大恩大德,天下谁人不知啊,可连他你都敢——”
闻听此言,九枝灯眉头沉,指尖飞速朝下压,原本在他五指间缓缓翻转签符飞转旋出,钝面准确无误地
押送着那魔修风陵山弟子膝盖不自觉软,忙不迭答道:“此魔修采补百余平民精血,以血气助其修炼……”
“平民中可有活口能够指认他罪愆?”
“并无……”那弟子答道,“但他曾当着名少女面吸取她父亲精血,她看得清二楚。据她指认,其父之死,就是此魔所为。”
那魔修倒是爽快,挑衅地笑着,抖动着手腕上累累铁锁:“没错,就是。这位年轻尊主大人,又打算拿如何呢?”
九枝灯低头,重新展开手中竹轴,仿佛那竹轴上字迹都比眼前人脸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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