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心平气和
过去自己同他共处室,随时都能取他性命,他也是笑脸相迎,何曾这样厉色相待过?
想来想去,卅罗只能猜,是自己前几日时口快错。
……岳无尘也是个未经□□,莫不是被自己那日番剖白吓着?
想到此处,卅罗心肠倏然软下来。
“不是想唐突你。你……”卅罗难得地有些结巴,“你脸上有污物,想帮你擦掉。”
那朱砂痕迹像是枚暧昧模糊吻,惹得他心脏下下地抽紧。
他想人怎能长成岳无尘这样好看,他想抚抚这人漂亮眼尾,他想是不是这就是所谓倾心,他想为什岳无尘把自己害到这步田地自己还会为他倾心。
不管他想些什,他指尖已控制不住地抚上岳无尘脸颊。
但谁料想,只是浅浅触,岳无尘便猛然攫紧他手腕。
咔嚓声骨响声传来时,卅罗几乎以为自己手要断。
光秃无物,没有匀称呼吸和侧眠身影,卅罗难受得烧心。
他烦躁地砸砸被子。
娘,姓岳欺人太甚!
既然睡不下去,卅罗索性翻身坐起,披月而行,往青竹殿走去。
青竹殿内仍有烛光摇曳,殿门未关,卅罗放轻手脚推门而入,发现岳无尘竟伏在案上打盹,侧脸还压在竹卷上。
岳无尘垂下眼睛,掩去眼中锋芒,声调重归柔软:“谢。”
“谢什谢?”卅罗刚歇下去火又被谢出来,“你何须这样客气?”
岳无尘道:“师徒本该如此。”
卅罗眼睛几欲喷火:“谁要跟你做什劳什子师徒?!——”
岳无尘反问:“你要如何呢?”
岳无尘迷茫眼神骤归清明,瞬凌厉锋芒让卅罗寒半截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岳无尘,浓眉轻拧。
……与他朝夕相处多年,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岳无尘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杀意。
岳无尘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他松开手去,简短命令道:“……别碰。”
早初错愕过后,卅罗竟有点委屈起来。
他又没打算拿岳无尘如何!他凭什防贼似防自己?
岳无尘这副无防无备模样登时消去卅罗心中大半虚火,卅罗缓步走近,合身揽住他肩膀,打算将他抱上床去。
被人碰,岳无尘便醒转过来,只是双目泛虚,长软睫毛困倦地垂着,懒洋洋下垂眼角还泛着粉红色,最滑稽是他脸上还印上些朱砂迹,像只刚睡醒白猫。
卅罗乐出声来。他抓紧袖口给岳无尘擦脸,颇有兴味地哄他道:“别在这儿睡。带你回床上去。”
岳无尘从迷睡中恍然苏醒,并不很能明白卅罗在说些什,只直愣愣看着他,任他擦拭。
擦着擦着,卅罗只觉心火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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