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挽着裤腿,光脚,把个小竹篓摆到江澈面前,搁下后似乎怕他嫌弃,目光恳切,两只小手不知往哪儿放。
螃蟹是那种山溪里翻石头抓溪蟹,其实没肉,拿油盐炸出来倒是嘎嘣脆,鱼也是沟渠里小鱼。
“谢谢你们。”这瞬间,江澈觉得重逢是那美好,觉得自己若不回来,
江澈有口粮,教育局会给支教老师补贴,所以他要选谁家搭伙肯定都会愿意。
其实自己烧也可以,学校就有厨房、灶台,但是江澈想想,偶尔烧几顿还行,真要天天烧,他不愿意。
所以就笑着应下来。
把床铺,剩下东西就整包搁老木头柜子里,江澈拎条小竹椅出门,搁院门口坐着,近看曾经熟悉切,远眺隐约可见南关江。
篱笆墙边头,四个从六七岁到十来岁不等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停在十几步外,拿清澈明亮眼睛看着江澈,龇牙笑,努力想表达善良但是带点儿怕生。
学费加上书费、杂费,大几十块,不少地方乱收费情况严重。
而此时国单纯在农村种地农民,现金来源主要两条门路:1、交公粮,扣掉各种税费后发钱;2、杀猪卖肉为主家庭养殖收入。
绝大部分这个年代正好读书农村孩子应该都听过这样句话:“过年把猪杀给你交学费。”
事实就是这样,不是说人有多坏,而是真没有那多人能够负担,愿意负担这笔支出。
尤其是女娃,女娃反正要嫁人所以不用上学观念在很多人心里根深蒂固,甚至你免费让她读家长都不愿意——七八岁孩子已经可以帮忙干农活,比如割猪草、拾柴什。
“不用怕,都过来吧。”江澈招招手,笑着主动招呼。
豆倌、哞娃、杨马良、曲冬儿,这些个都是他前世学生,后来哞娃死在那场泥石流里,剩下三个里个小学读完辍学,两个由江澈亲手送上县里初中。曲冬儿后来是峡元县历史上第个清华,上大学后她把录取通知书寄给江澈。
“新老师。”八岁曲冬儿声音清亮,剪着不平整蘑菇头,眼睛又大又亮。
“诶,姓江。”
“江老师……们,们给你螃蟹,还有鱼。”
所以江澈前世初到茶寮村,差点被折腾到还没开学就撂挑子。
这世情况江澈当然可以轻松负担孩子们学费,但是他不准备这做,因为这样只会把这群人越养越刁,越养越废。
他可不光是来教书。
江澈理解让老谷爷宽心不少,黝黑面庞上皱纹挤,露出笑容。
“对,还有吃饭事”,他说,“意思是小江老师你先在村里各家轮着吃天,到最后看哪家合胃口,就选哪家搭伙,你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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