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娘轻轻地又扯几下,见贺方不肯松手,也就不动弹,静静地坐在床边,秀丽纤巧宛如夜昙绽放。只是被贺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丫头头越垂越低。没被握住右手在下面轻捻着腰间丝带,盯着什纹路都没有被面,像是想看出朵花出来。
厢房中两人坐卧,视线虽不相交,双手却是紧紧相连。灯花时不时地噼啪声作响,却更增添份静谧。灯
是惊艳赞叹视线对上。
“三哥哥!……”小丫头捂着小嘴瞪大眼睛吃惊样子惹人怜爱。前日她看见她三哥哥在昏睡许久之后终于有清醒迹象,这几天她得空便趴在床边,与韩母交替看护着,盼着韩冈再次醒来。
这半个月来,每位从秦州城里重金请来问诊大夫,在诊断最后都摇头叹气说她三哥哥没救——好几个大夫都说过从没有人能重病卧床四个月,最后昏迷不醒半月有余,还能再救回来——但韩云娘小小心里仍抱着丝希望不肯放弃,每日都尽心尽力为韩冈换衣擦洗,得空便向天上四方神灵祝祷。
小丫头心思很单纯,她既是韩家养娘,当然要尽心尽力。何况在韩家,待她最好便也是韩冈。天可怜见,多少天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想到这,韩云娘鼻子阵发酸,晶莹泪珠滴滴地滑下脸颊。
扶在床边,韩云娘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几个月来疲累和不安都随着泪水涌出来,她紧紧攥着被角,“三哥哥,你可醒过来……”
泪滴闪着灯火,仿佛颗颗水晶珠子从小丫头双颊落下,贺方有些心疼伸出手,想擦去她脸上泪水。小丫头被贺方动作惊下,却没避让,任由贺方有些笨拙地帮她拭去泪水。这时她也不哭,不知从哪里掏出块汗巾,擦擦眼泪,小丫头便要站起,“对,去唤爹爹娘娘起来。”
“让爹娘睡着罢,他们也累。”贺方探手过去攥住韩云娘手,把她拉近。感受着掌心处腻滑如脂,纤细手腕似乎轻轻用力就会折断。看着她清减许多小脸,贺方柔声说着:“这些日子辛苦你。看看,瘦这多……”
小手被紧紧攥住,彼此呼吸相闻,韩云娘只觉得脸热得发烫,如果换做是白天,没有摇曳火光映照,她脸上羞涩红晕下就会被发现。她不知道三哥哥为何不像过去那般谨严守礼,让自己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是好。
扭捏阵,韩云娘突然掩着小嘴轻呼声,“呀,忘把灯熄,费这多油!”说着就又撑着贺方身体想站身起来。
“不用急。让灯点着就是,烧完自己会灭。”小丫头花样,老于世故贺方哪能看不出。他促狭地将手握紧,不让她顺势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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