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头问马脸汉子:“兄台,现在个县主聘礼是什价码?还是万贯吗?”
马脸汉子声笑:“那是哪年老黄历?万贯是皇佑时候价码!早没那值钱,现今是五千贯还有得找。宗女更便宜,千贯就能
出嫁队伍走过眼前,韩冈看着心底纳闷。
但凡富贵人家嫁女送嫁妆,溜三十六个大箱子在街上游走圈,炫耀下,也是此时习俗。但他看着箱子都是晃晃悠悠,扛着箱子汉子也都是脸轻松,很明显全是空。郡公嫁女,好歹个县主,这嫁妆怎这寒酸?
这北宋婚嫁习惯,跟后世中国不同,也可说跟后世印度相似,基本上都是女方贴钱,男方聘礼远远不如嫁妆丰厚。稍稍有点家产人家,都不敢亏待女儿,怕嫁过去吃亏,嫁妆给得如流水。
还在秦州时候,想韩冈来提亲人家,都是把嫁妆单子列出,连着名帖起请着媒人递过来。再如当日韩冈听王厚说,曾经在陕西挣下个金毛鼠名头冯京冯当世,他考上状元后,有家外戚想招他为婿,便是把他请到家中,把十几万贯嫁妆箱子个个摆在他面前。
反过来说,如果哪家嫁女儿不给足嫁妆,婆家便绝不会有好脸色看,打骂是轻,直接休掉也是常有事。如今若是哪家生女儿多,父母就等着哭吧!看到生下来是女儿,直接溺死在水盆里,这样事都不值得惊奇,尤其在江南,民风奢侈,婚丧嫁娶花费尤高,因不想十几年后为女儿嫁妆倾家荡产,多少父母生下女婴后就丢进水里。
所以韩冈看着这溜嫁妆队伍才觉得奇怪,难道县主就能摆这大谱?把个空箱子摆在外面走?他随口问着身边个脸比马都长汉子:“敢问兄台,难道箱子里面就是嫁妆?怎看三十多个箱子,好像没个重!?”
路明在后面用力扯下韩冈袖口,韩冈眼神是好,但这话问就丢人。
果然,马脸汉子看韩冈,完全是看到乡下土包子表情,脸鄙夷:“好叫秀才知道,别人家女儿是赔钱货,但这宗室家女儿,却是能倒收钱!”
不懂就问,即便被人鄙视,韩冈也不觉得有什丢脸,他自尊心可没这脆弱。微微笑笑,点下头,算是在道谢,马脸汉子反倒看着愣。
路明挤到韩冈身边,向他解释道:“宣祖生三兄弟,太祖、太宗还有坏事魏王。依照太祖当初颁旨意,他们后人都是皇亲。太宗朝、真宗朝还好,但到仁宗朝后,宗室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穷,那些不成器就打起嫁女儿注意。娶宗亲,少不个环卫官【注1】,为个官身,愿意掏钱人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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