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朴伸手掸掸面前雉堞上残雪,双手撑着就坐上去,返身冲堂弟冷笑着:“也就他会好心来劝,其他人都在想看们笑话呢!”
种建中叹口气,如今尸位餐素者遍布朝堂内外,因循苟且者众,想要进取番,都会被各种各样阻碍所束缚。如今有当朝首相坐镇后方,干扰是没有,但想看笑话也就更多。
不过那些或明或暗反对者不是没有道理。
只要略通兵法,稍悉地理,就知道在罗兀筑城风险究竟有多大,等于是把全部身家放在赌桌上,而且不是赌单双、比大小,而是几个铜板起扔,要丢出个同面浑纯出来。
但换个角度去想,也就因为这个战略实在太过冒险,所以才没人会相信。真正得到消息,明确地知道韩绛领下西军将会兵行险招,其实寥寥无几。
天寒地冻,无定河已经被冻透底,绥德城外亦是白雪茫茫。
种朴给冻僵双手呵着气,从城门后阶梯走上城头。翻修不过两年绥德城城墙上积雪已经扫清,露出仍是黄姜色夯土地面。堂弟种建中正拿着封信站在城上,扶着雉堞,望着城外眼神有些呆滞,许久也不动弹下。
“十九!怎在发呆?不冷啊!”种朴大喊着,砰砰地跺着脚,对冒着风站在城头上种建中,感到很不理解。
种建中回过神来,收起手上信,回头笑道:“怎会不冷!”
“真冷就不会傻站着。”走到种建中身边,陪着堂弟起望着漫山雪景,种朴侧过脸问道:“又是你同学捎来信?”
西贼也绝不可能想象得到,直行事保守大宋官军,会胆大到沿着无定河突进六十里!
出兵几十里去敌国打草谷很容易,都是倏去倏回,见到情势不妙,转身就能跑掉。可是在敌境修造寨堡,却要动用大量民夫、厢军,要守卫工地最少几十天时间,这对领军将领压力,对出战大军压力,不言而喻。
自从元昊起兵反叛以来,大宋用兵从没有这般大
种建中摇摇头:“是子厚先生信。”
听到横渠先生名号,种朴神色肃穆几分,“横渠先生有说什?……是不是罗兀城事。”
种建中笑笑,摇摇头:“子厚先生不会在私信里论公事,什也没说,只是叮嘱要多读书,不要误功课罢……”停下,他又补充道,“子厚先生现在已经辞职归乡,应该还不知道兵出罗兀消息是真是假。”
“你那个景叔兄可是知道得清二楚。”
“游景叔可是邠州军判啊……西贼耳目所寄如今都放在鄜延地,要将其引开,少不得靠环庆、泾原和秦凤三路帮忙。现今环庆路那里动作不断,游景叔怎可能不清楚其中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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