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跑得有点难受。”
“也是……心里好难受啊。”
南窗下小童子正急急地要给自家大人传封书信。他蘸朱砂,却提笔忘言。
他握着笔,茫然地站趴在桌案前,半晌才被另个跑进屋来童子摇回神,问道:“你铺着符纸作什?”
他想很久,愣愣道:“……忘。”
他说:“好像有件要紧事想跟大人说,但是……忘。”
那几个刚跑过拱桥小童子正招呼着身后同伴,催促道:“快,离那还有……”
那个刹那说是极短,又极为漫长。
短到无人知晓发生什,更来不及有所应答。短到南窗下小童子刚跑过座拱桥,短到坐春风那对小不点兄弟还没来得及抹掉脸上无端流淌眼泪。
曾经仙都也有人落回过人间,从他不再是仙人那刻起,所有人都会慢慢将他淡忘。
乌行雪还是灵王时候,在那废仙台下送过很多旧友。他给很多人摇响过那个白玉铃铛,送对方场囫囵美梦,等到梦醒什都不会记得,自然也就不会难过。
他这样送过很多人……
总是情深事。
他手里神像已有初型,所雕之人高挑挺拔,英姿飒踏,手里抓着柄长剑,灿若煦日昭光。
他半眯着眸子,曲着指节轻弹玉像下,低沉嗓音轻声道:“乌行雪……”
他想问:你打不打算戴那个面具?
但他说完那个名字,手指微顿,忽然轻轻怔住。
他说着说着,脸焦急被疑惑替代,步子也慢下来。
他们莽莽撞撞下桥,又接连停下,相顾良久挠头道:“等会儿,们……们要去哪儿来着?”
“唔……”
“奇怪,们好好为何从宫府里跑出来?”
“不知。”
可真正轮到他时却全然不样。
或许是因为他化身于神木,与天道同根同源,独立于灵台众仙之外,是特殊存在。又或许他生劈神木、自碎仙元之行真激到那个凌驾于仙都之上灵台天道,所以要给他比任何人都重惩罚。
曾经云骇他们惩罚是被淡忘。
而灵王惩罚是被抹杀……
在他仙元尽碎,邪气裹身那刻,世间所有关于他记忆统统消失不见。
那瞬间,他躯壳里尚未弥合灵魄猛地震,那滋味就像在高崖之上脚踏空。他心脏猛地砸下又骤缩起来,仿佛被只无形手紧紧捏攥住,良久之后才慢慢松开。
血脉回流时,股毫无来由慌意弥漫开来……
***
这在凡人间,常被成为心有感应。
应当是心有感应吧,所以在乌行雪劈开神木,仙元碎尽,跪坐于地时候,远在极北之外人会在那个刹那忽然体会到铺天盖地窒闷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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