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谢白就蜷缩在红梅最多那株树下,身体裹在雪下,像个微微凸起小包。只有只手和漆黑头发从雪里露出来。
那头发黑极,和满地白雪对比鲜明,以至于途经殷无书眼就看到他。
和传言不同是,当殷无书走到树下,抬手扫开覆在上面积雪,他便发现树下这个瘦得皮包骨似小娃娃已经死。
他本以为这是哪家养不活丢弃孩子,运气不好碰上寒雪,于是没抗过去,活活冻死在山林里。可当他起身打算离开时候,死去小娃娃口鼻以及露出来耳朵里突然流出浓稠黑血。
殷无书双眉皱,停下要离开脚步,重新蹲下身,抬手挑开小娃娃身上早已冻烂上衣,露出里头青白僵硬皮肤,有些磕碰过地方,甚至还有细密可怖淤血点……
这世上知道谢白最初是什模样人,大约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是殷无书和谢白自己。
就娄衔月和桃坞典当洛竹声听说版本,是殷无书吃饱撑溜达去云饶湖时,在附近红梅林里捡到个被人丢弃小娃娃,捡到时候已经被冻去半条命,身上都发青,殷无书寻摸圈,没发现附近住着什人家,便把小娃娃领回来。
对娄衔月和洛老板来说,他们只看到殷无书院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锁整整年,年之后,原本独来独往殷无书身边便多个小不点。
那小娃娃看上去又瘦又小,只有三四岁大,认生得厉害,除殷无书,谁说话他都不理。问急就揪着殷无书衣服下摆藏到殷无书身后,再不肯出来。对娄衔月和洛老板这种已经不知多少岁人来说,养个小娃娃是很稀奇事情,哪怕这小娃娃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们几乎用这辈子最大耐心,天天地在殷无书周围磨,花两年工夫才总算在谢白面前混个脸熟,使得谢白没再继续把他们当空气。
古怪是,
在娄衔月认知里,谢白身世就是如此,没什更特别。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殷无书去云饶湖并非吃饱撑得慌乱溜达,而是有感当任阴客时日无多,出门去寻下任。
从他接管直符灵动界起,每任阴客都是由他跟着卦象在特定时间去特定地方寻到,不过也仅此而已。除找人,他和历任阴客之间便再无更多瓜葛,有时候百年不过见上三两回。
他去云饶湖那几日恰逢大雪,不停不休地落整整三天三夜。云饶带本就湿寒,遇到这种天气,更是冷得彻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红梅林因为曾经是片乱葬岗缘故,直少有人烟,更是压层厚厚积雪,只有零星红梅被风雪打落,殷红如血地散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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