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衡近来阴郁消沉,每天被“无能为力”四个字戳得睡不着觉,难得冒出个可行想法,时半刻都
第场大雪由北向南席卷半个中原,北风凄厉,天门县城外,官道上行人几乎绝迹。城门虽只开半扇,仍有士卒往来巡逻,询问盘查,可见守卫森严。
城郊五里外有座荒坡,背风处建着座花神庙,年久失修,已成危房。今日却有架空马车停在门外,屋后还拴着几匹高头大马,正是从保安寺中仓惶出逃闻衡行。
那日闻衡被方丈点晕送走,只昏迷不到两个时辰便自行醒转过来。范扬见他醒,已做好被闻衡痛骂顿准备。任谁小小年纪骤遭丧亲之痛,都免不摧心伤骨、五内俱崩,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晴天霹雳般噩耗,更遑论还未成人闻衡。
可闻衡既没发脾气,也没哭闹着要回京城,他比谁都快地接受现实,当下命众人点清干粮财物,又派侍卫去前方城镇打探消息。范扬没等来,bao风骤雨,既因找回主心骨而松口气,又暗自为闻衡悬心,路上过得提心吊胆,总怕闻衡会突然发疯,或者哪天想不开,背着他们自寻短见。
逃亡第夜尚且安稳,平静得令人以为这切不过是个荒唐噩梦。然而第二日他们前脚出城,后脚全城戒严,通缉文书铺天盖地,闻衡有幸瞥到眼,还没来得及仔细辨认自己尊容,就被其上“谋反”二字深深地刺中心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和这两个字联系在起,十五年来富贵繁华竟如黄粱美梦,晌消歇。他更想不明白是闻克桢为什会背上这个罪名,庆王与今上是同母兄弟,真要有什想法,早些年就该兵戎相见,断不至于隐忍到如今。巨大谜团无处指向,他完全无法预料,更无从下手理清,只恨自己年少力微,除如丧家之犬般惶惶奔逃,竟毫无办法。
破庙里四处漏风,闻衡坐在稻草上,盯着枯枝搭成火堆出神。在冰天雪地里能有个屋檐容身已是万幸,几天来逃亡生活令他放下切讲究。耳畔除北风呼啸,还有杂乱脚步声,侍卫们或喂马,或拾柴,都在忙碌,却不闻片语闲言,俨然个个如惊弓之鸟,心怀警惕,没有闲话心思。
闻衡听着这些动静,漫无边际地心想:“倘若不是被拖累,他们早该与父母妻儿共享天伦之乐,何须背着杀头罪名、在这冰天雪地中苦捱?”
又想道:“若那日没去保安寺,此时早与爹娘在地下团聚,身后名声又有什要紧?总好过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他这样想着,竟被自己说服,越发觉得死是种解脱,既令自己免受锥心之苦,也不必继续连累范扬他们,正是两全其美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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