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认得人,醉得不算厉害。”闻衡在他眉间轻轻点下,“你换件衣服,去叫人送热水上来给你沐浴。”
薛青澜喝整壶“荷花蕊”,这酒虽甘冽柔滑,后劲却挺大。闻衡没有经验,看他面色微红,神志清楚,还当他只是微醺,于是放心地下楼要水。薛青澜也很听话,等热水来,就安安静静地换衣服去沐浴。过大约刻,闻衡听见水响,片刻后稍重脚步声从屏风后绕出,闻衡回头看,登时啼笑皆非。
薛青澜光脚踩在地上,乌黑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肩头,边走边滴水,中衣也系得歪歪扭扭,轻薄布料沾水便贴身,隐约透出肌肤颜色——看起来不像是刚沐浴完,像被谁用盆水泼。
闻衡这时候也看出他醉得厉害,拿起床边搭着外袍过去将他囫囵裹,躬身把人抱起来,无奈道:“真是高估你,怎醉成这样?”
薛青澜醉就不爱说话,只昏昏沉沉地往他怀里贴。闻衡绕到屏风后,见浴桶旁正好有个长条案,便将薛青澜放在上头,将他裤脚挽高,叫
,完全看不出点异常,谁能想到那些年里他竟常存死志,心底除报仇便别无他念呢?
“公子过去把自己逼得太紧,”范扬语气稍软些,感慨道,“也是属下无用,未能替公子分忧。”
“你要是无用,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同你解释这些话。”闻衡也叹声,“前些日子在论剑大会上遇见青澜,从师兄口中得知他做过那些事,那时才忽然发觉,这世上还有个不亲自看着就不放心人。”
这句话说轻巧,分量却惊人。范扬心中咯噔声,不必闻衡解释,也知道他这是对薛青澜上心,已经将他视作极重牵挂。
哪怕他将范扬视为手足兄弟,闻衡也只有这句交代。现下薛青澜尚且懵懂,他自己也未完全理清心意,说多只怕轻待薛青澜,是以不待范扬继续追问,闻衡便按着桌子起身,道:“不说这些,你且醒醒酒,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再商量进宫事。”
范扬知道轻重,苦笑道:“酒早就叫您老人家吓醒,只怕王爷王妃今夜要给托梦,痛骂顿。”
闻衡笑道:“你慌什,要骂也是先来骂。”
两人虽都是玩笑,然而提及已逝庆王夫妇,心中终究无限凄楚,因此都不多言。范扬将闻衡送到门口,见他进房间,这才重重地叹口气,关门回去继续发愁。
闻衡进房间,就见薛青澜还保持着他出去时姿势,坐在床上动不动,不知是在发什呆。
他走到床前,举手在薛青澜眼前晃晃,被他反应极快地把抓住,然而眼神仍是散乱迷茫,雾蒙蒙地向闻衡望来:“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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