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隙缓慢地低下头来,小心地避开缕落在枕边发丝。
“不要你折寿……你若想看见,必让你看见。”
子夜已过,舒无隙端坐在桌案前,面前仍旧焚着清烟,太凌阁医道藏经页页在烟雾中散开又聚拢,最后停留在页残卷之前。
舒无隙伸出手指,
“嗯,你从前爱看花开花落、青山夜雨……”
“那些看不见都不打紧。可想看见你。”路小蝉轻轻拽拽锁仙绫。
舒无隙愣在那里。
“无隙哥哥?你睡着吗?”路小蝉压低声音,小心地问。
“在呢。”
流过他手腕,就像冬日里次无人欣赏花开。
流入他心脏,忽然化作气势磅礴日出,覆盖山川河流。
流过他唇,忽然变成缱绻细雨,悄无声息坠落,却忽而不甘心地翻涌成狂风骤雨。
这些都是路小蝉从舒无隙身上听到,这世上最好听声音。
“你不害怕吗?”
给吃片槐树叶子,然后就听到水在那棵老槐树里声音,在叶子里声音,在花儿里面声音。昆吾说,这就是滴水‘花世界,叶枯荣’。”
这安静,路小蝉就想跟舒无隙说话,只要舒无隙开口回答他,他就能听见舒无隙身体里水声,他血脉流动缓慢而从容,却又像是酝酿着无尽执着,追求着万死也难以达到彼岸。
“你不喜欢听这些道理。”
舒无隙轻声道。
路小蝉笑:“可是细细揣摩,也很有意思。就好像在这个静室里,没有流水,没有株花草,没有云雾水汽声音,可还是能听见你声音。”
“哦。”
就在路小蝉快要睡着时候,舒无隙又问:“你真想看见?”
“想……如果能看见你,折寿十年都没关系……”
舒无隙扣着路小蝉被子边缘手指紧。
没过多久,就听见路小蝉拉长呼吸声,他睡着过去。
“为什害怕……”路小蝉没有丝睡意,只是看着舒无隙,想象着他样子,“你就是花世界……”
“若是从前,你也不害怕,该有多好……”
舒无隙声音很轻,却也干哑,原本淡漠眼睛里染上深沉雨夜,浓墨般想要挣脱束缚。
“要是能快点看见就好。”路小蝉砸砸嘴,他准备好好睡觉,做个大大美梦。
在梦里,说不定就能看清楚舒无隙脸。
“声音,是怎样?”舒无隙问。
“你身上,也有花开与枯荣。”
“好听吗?”
“好听。”路小蝉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舒无隙体内那些细微末节声音。
舒无隙血液流过他修长手指,流向他指尖,就像清透茶水入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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