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人是我男朋友。一般都是我打电话给他,黏黏糊糊地磨上他大半个钟头时间,这次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我当机立断,甩开傻逼弟弟,到僻静处拨了回去。
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不,我还听出了模糊不清的风声,信号太差了,断断续续,像蒙了一层湿纸。他急促的呼吸声因此显得有些失真。
他似乎在什么地方高速奔跑。
这倒霉孩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我。
他比我小两岁,正是青春期,身高腿长,笑容非常明朗。哪怕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混世小魔王,眼神看起来依旧诚挚而纯粹,甜得像只蜜罐子,在他姐姐的凝视下,更是又乖又怂,仿佛一只鹌鹑。
他也凑过来抱着我转了半圈。
我被转得头昏眼花。
“辜哥!”他用一种古惑仔叫老大的语气叫我,“走,我们打游戏去。”
点微妙的怜悯意味:“谢伯伯向我问了留学的相关事项,说你出去可能会不适应。”
似乎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自己要被扔出去留学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爸没跟我提过。”
事实上我都小半年没见过我爹了。
他的全部旨意,都通过助理向我传达。
我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他的声音,那也是剧烈晃动的,含着湿淋淋的水汽,仿佛随时要破碎成水中的一滩波影。
“你答应过我的,对吗?”他失控大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撞他的喉咙,“只要我答应你,顺从你,伺候你,满足你突如其来的少爷脾气,像一条发情期的狗一样,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母亲就不会有事,对不对?我答应你了,谢辜,你不
他姐姐看了他一眼,他就噤声了。
让这选秀女主角陪我长篇大论地做留学咨询,显然不科学,夏小姐款款走向下一杯来宾的时候,傻逼弟弟松了一口气,在我身边坐下了。他的腿格外修长,懒洋洋的交叠在一起,没个正形,偏偏这位小朋友笑起来太甜了,仿佛薄荷糖浸在梅子汽水里,揉合出一种清凉而烂漫的少年气。
可惜他的恶劣事迹,我早已有所耳闻。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一面摸出手机,扫了几眼屏幕。
屏幕上有个孤零零的未接来电。
所以我说他纵容我,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心力来管束我,所有的惩罚,都会在我行差踏错之后,交由助理执行。我这人只怕是掉进沟里了,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平地摔的,所以时不时被莫名其妙地罚上一顿,委屈巴巴。
不过这一次我还是有所觉悟的。
他想拆散我和我男朋友。
夏小姐凝视着我,顺手从侍应生手里拿了杯果汁递给我。
哦,不对,不是侍应生,是她的傻逼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