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通体莹白无暇,乃是世所难觅良才美玉,若是有所磕碰,他便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那内侍惊怖欲死,已经抽骨头似地软倒在赵株脚边。
只听风声掠而过。
解雪时手揽住玉佩,令赵株侧转过身来,面垂首帮他扣上玉带钩。
赵株幼时就疲懒,在太学读书时,总央求赵椟替他略作遮挡,自己就倚在书童身上小憩。
是宫人们捧着芍药花灯,鱼贯而入,来伺候赵株更衣。
解雪时捏捏眉心,这才想起来小皇帝生辰已经到。
他这些日子对赵株疾言厉色,眼下倒是心中动。
“株儿,”他温声道,“你生辰到。”
赵株张开两臂,不大情愿地等宫人为他穿上玄衣纁裳。各色绶带纷纷垂坠,肘腋之间被布料锁住,束缚得他大不自在。
给太傅献异域美人,亏他袁鞘青想得出来。
果真是个腥膻蛮人!
袁鞘青那厮委实可恨,自打被太傅逐去关外放羊之后,边陲小国,无不饱受他铁蹄蹂躏,掠夺来贡品更是车车往京城里运,打着进献天子幌子,去拈惹解雪时。
赵株只是略遐想解雪时宠幸美人情形,那股难以消化郁气就梗在胸膈之间,令他心眼发酸。
“简直荒唐!”赵株愤愤道,“他这是在戏侮太傅!”
他睡相霸道,觉醒来,衣带也歪得不成体统
内侍给他脱靴时候,发髻扯到他腰间玉带钩,他心烦意乱,又把那笨手笨脚奴才踹得滚几圈。
“先生!”他回头叫道,“今年你给备什寿礼?还是佛经?嘶,蠢奴才!”
他拽着解雪时衣袖不放,面厉声呵斥那内侍。那内侍也是伺候段时间老人,却依旧面色煞白,战战兢兢,两只手抖得筛糠般。
偏偏他腰上玉环金钩繁复无比,被磕碰得叮铃哐当作响,赵株不耐地瞪过去,那内侍如何能捏得住?
只见玉佩脱手而出,竟是直直向壁撞去!
解雪时叹道:“陛下,袁将军性情莽直,又是员开疆拓土枭将,多有出格之举。同他较真反倒中他下怀,只盯紧便是。”
赵株手攥成拳,捏指节咯咯直响,面负气别过脸去。从解雪时角度,正好看见他橄榄尖似喉结,和紧紧绷着,白鸽喉咙般透亮皮肤。
那喉结缩缩,显然是话到嘴边又囫囵咽下。
赵株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少年。眼里怯弱与莽撞根本不知道掩藏,解雪时在他这个年纪,甚至比他更冷峻,更锋芒外露。
赵株刚刚连发都没束,鬓发散落在面颊旁,这是独属于少年人,乌漆般油润颜色。窗外纸胎芍药花灯斜转进来线赤光,明暗荡漾,映得他眉骨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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