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拒绝这样请求。
这剂残方,似乎耗尽他骨血间力量,令他十指处裂伤飞速好转,甚至连从前那些有心无力剑招,都能得诸心而应之于手。他本就天资超绝,只是体格荏弱,如今血脉激荡间,六脉贲张,骨虚而血勇,竟然成为他唯凭恃。
这也令他得以借着谢浚援手,铤而走险,潜入禁宫之中,面见天子。
天子果然苦严氏久矣。
那同样是个茫茫雪夜。
谢浚伏案夜读间,心思不属,恰恰在抬头间和他目光交汇。他倚在屋檐下,猫似微弓着身,浑身都是融化雪水,黑发丝丝缕缕黏在腮上,眼里含着深而寒戾气。
谢浚心细如发,哪里会猜不透他眼下窘境?当即从手边抄把伞,探在他头上,令大雪簌簌落在伞面上。
“翻案?”谢浚道,“这本就不是什疑案,你都心知肚明。若是圣人有权柄,何愁世上有冤案?”
他说得足够直白,解雪时如何不懂?
制,毁弃御贡,有不臣之心。
这道诏书,却是严寰矫诏而成,借着先斩后奏之速,将解氏脉尽数打入诏狱之中,严刑拷问佛舌下落。
——那佛舌早已落入刺客鞲中,哪里拷问得出来?
严寰借势大肆株连,血洗朝野,解氏男子凡生须髯者皆腰斩,终于酿成杏安七年令人人色变佛舌惨案。解雪时负剑探亲,尚未来得及面见慈母,便已身陷囹圄之中,但见父兄残尸相枕藉,血流没胫。
解氏门公卿之骨,竟被践于尘泥之中!
此间是非枉直,终究不过朝局翻云覆雨之争!
严寰日不除,解氏便日不得昭雪。与其苦苦求索,不如为天子重掌天下权。他心中洞若观火,只在伞下默然片刻,便用那双血迹斑斑手在怀中摸索,勉强扯出张残方来。
他十指无力,便低头以齿衔住,递到谢浚手中。
那洗髓方已被血污浸透,残缺不全,只能勉强辨认出半数药材。
得来究竟是良方,还是鸩毒,已然无从考证。至少这方子沾着他伤处热血,落在谢浚掌心时,已有千钧力度。
他因先天不足,年岁又小,因而同女眷道,被囚斗室之中——这却并非严氏开恩,而是要严刑之下,令他攀咬恩师灵鹘子。
他那心悸气喘之疾,便是在那时落下病根。
解雪时心思隐忍,竟是暗暗在牢中锉竹筷为短剑,借着更替食水之机,重创狱卒,逃出狱外。代价同样不菲——他剑术未成,亦在近身擒拿间,被重手法挫伤指骨,十指形同被废。
其时京中遍布严氏鹰犬,竟无他容身之地。
他心念电转间,眼前浮现却是谢浚父子身影。大理寺复核举国悬案,若能得其助力,或能将解氏佛舌案翻成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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