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孤注掷场面,容不得半分错漏,谢春残如踩在万仞山谷中线吊桥之上,四周仿佛烈风大作,不允他有片刻错神。
这次谢春残极尽谨慎,每笔都要先在心中预演遍,手指落势甚缓。就在篇书祈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际,突如其来地,谢春残额头滚落滴饱蓄热汗。
汗水砸在丝料上,晕开抹未干鲜血,薄绢制成里衣在无风无力情况下兀地扬起,当场破做飘扬两截。徒留谢春残人跪坐在地,指尖还未从来得及从衣衫上抬开。
他唇角还紧紧抿着,仍是个全神贯注姿态,眉目里却先步意识到何事发生,每道额纹里都蓄满不可思议。谢春残举起头,眼中尽是呆滞之意。
太巧,这太巧。就好像造化中有着冥冥气运,偏就不想让洛九江活下来般。
却不再多看眼,只将所有精力都全神贯注到眼前幅书祈中来。
谢氏祖父领悟百年才得书祈,其中每寸灵气渡入都极为讲究。由于所用灵气量足且利,所书材料若是薄软窄短,像是洛九江现在身上挂着碎布这类,那就连第笔都承受不住。
这便是谢春残五岁时能用纸作书祈便被视作天才缘故,也是他现在非要解下自己没有破损衣服来做书祈材料原因。
但不管谢春残如何全神贯注,他毕竟也把这项技能旷得太久。书祈又对书写者要求极高,谢春残道灵力稍稍走岔,心头刚刚闪过“糟糕”两字,他新脱下单衣就在他眼前化为片片残帛。
随着单衣破裂,还有谢春残希望。
活生生天意弄人。
谢春残凝滞着转过头来,脸上犹然带着迟钝怔然,他机械地抬手去探洛九江鼻息。对方鼻息依旧微弱,却也仍然温热,他胸口皮肉下隐隐传来跳动闷响,仿佛纵使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也依然不服气地要扛上扛。
这确实是九江做派,只是已没有能够再做书祈完整衣衫,命中注定救他不得。谢春残漠然地想。
都是命吧,
还有次,最后次机会……谢春残默默地想,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内,却绝不是他所期望结果。
里衣是三件衣服里最轻薄件,若想用它作成书祈,其难度已经不亚于用纸,然而血墨滞涩,所需灵气技巧又繁复众多,更别提洛九江这样伤势需要做满大篇书祈——他当年虽然用纸做成过回书祈,可那张纸也只承载个字而已。
谢春残手虽然依然稳定如初,但在上身赤.裸情况下,他额头已经隐隐见汗。食指血肉已经有点发干,他不假思索地又在手上割道,这次割得更深更狠。
他不可以失败,他已经没有再败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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