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到大门响了一声,连忙擦掉眼泪挪身去看,就见老齐再次光临。
“……你?”
他刚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就听齐北崧说:“我出去时把锁舌拧上了,没锁门。”
“……”
好嘛,你这大大方方来来去去的,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他睁开眼睛,吸了吸鼻子,觉得应该克制一下,结果事与愿违,眼泪像开了闸似的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滴落,滑入鬓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天快黑了,晚上还会有雪,低垂的乌云仿佛就压在楼角。
家中没有暖气,老式的窗户不太密封,丝丝寒气从缝隙中侵入,他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冰凉湿腻,一张凄风惨雨、山穷水尽的脸。
他决定再丧五分钟,然后收拾心情去买止疼片,无论怎样他还活着,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不是让他躺在被窝里哭的。
他今天不能呆在这里,必须回长康医院去。
莫名其妙!这个世界除了你还有谁欠揍?
忽然齐北崧又回来了,说:“隔壁塌了的床你别动,我一会儿喊人送张新的来。”
“不用。”
“等着!”
“不用!!”
程几想说他两句,忽听他问:“你哭什么?”
“我没哭,”程几眨眼说,“冻的。”
冻能冻出泪来?有这么冷?
齐北崧满脸狐疑,抬手扔了个东西给他。
“这是止疼片。一次两粒,一日三次,就算疼得厉害,服药间隔也不能低于四小时。”
程女士的状况不好,下午在四院输液时,长康医院的床位医生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说程女士的许多指标都已经在崩盘边缘,或许支撑不到十天。
临终关怀医院的病人不用抢救,他们只会安静地离去,而那时不管他们有无意识,都需要亲人陪在身边。
他要去守着程女士,祈祷她安然往生,所以他不能躺着,该起床了。
程几挣了两下才坐起,头还痛,他明白齐北崧那一下不是故意的,就是无心插柳。
唉,真不愧是齐大少爷,连运气都站在他那边。
齐北崧带上门走了。
“……”程几瘫向床面,过了几分钟,开始觉得头侧原本麻木处针扎似的痛,一阵一阵,起起伏伏,嗡嗡作响,这里面有齐北崧的功劳,也与尚未痊愈的感冒有关。
他想起这个老小区门口有一家药店,便打算去买盒止疼片,结果刚起身站立就弯腰吐了。由于胃口不佳,他今天没吃什么,此时只吐出一点酸水,从食道到喉咙火热灼痛。
“操……”他骂齐北崧,狗日的不会把他撞成脑震荡了吧?
他只好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尽量平稳呼吸,也许是因为头疼,也许是越想越委屈,泪水不经意间就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