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秋没有说话,跟着他默默向城外走去。
走至要转弯处,陈微尘回头看眼。
看着远去大红花轿,看着“陈府”牌匾下站着这些人,看着街角桃花树,看着整座城。
仿佛要把这些尽数刻在心里——永久刻下。
要出城时,却猛地想起来什般:“没看见阿回和小桃,他们该在。”
“不让她看看你?”刑秋问。
“或许将来再也见不着,徒增烦恼,不如不见。”陈微尘笑笑,道。
此时,门前遥望十里红妆远去陈家老爷却皱皱眉,往四周看许久,对夫人道:“总觉得微尘在咱们身边样。”
夫人道:“老爷,你是太过思念吧。”
“不对,不对。”陈家老爷接着往人群看去:“这亲人之间,是连着心,和别个不同,夫人,你也好好看看。”
房里人看见。
舅母先过去,取下盒子,打开看眼,拿给新娘。
根流泛着光芒紫羽躺在里面,下面压张纸。
她认出是自家二弟爱用桃花笺,轻“啊”声,纤纤玉指拿起来,展开读着。
别人隐约能看到那桃花笺上些情真意切祝福辞,再有“身在方外,切安康,不必挂念”之类,最后落款“弟微尘遥叩”。
随即又蹙眉头:“得回去看看。”
回去时门口人已经散,他们到陈微尘平日所居院落,刑秋幻化个小厮模样,拉住个侍女:“这位姐姐,你可见温哥哥和桃姐姐在哪?”
那小侍女嗔怪道:“你是哪里来,怎忘记太太不许提阿回哥——桃姐姐今天犯恶心,在房里待着呢。”
他们在人群中找许久,也没有看出端倪来,还是夫人道:“也不知那小畜生现在过怎样,惯不会照顾自己……”
老爷抚着胡须:“前些日子不是有他封信飞过来,告诉咱们切平安。咱们家这个,疯也好,不疯也罢,天生就与别人不同,咱们也知道,总归有天他是要远走。”
“话是这样说,”夫人眼眶泛红,拭下眼泪,“到现在还记得那小东西小时候模样……什都不懂似,话也不会说,只紧紧抱着人,真要教人疼死……”
老爷叹口气,安抚地把夫人揽到怀里。
陈微尘略垂下眼,声音有些哑,对刑秋道:“走吧。”
新娘眼眶泛起红色来,像是要落泪,又硬生生忍回去,对着窗外庭院似嗔似怨骂句:“不让人省心小畜生。”
嘴上骂着,却把东西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她披盖头,由喜婆执着手,拜别父母,出闺阁,出家门。
陈家大哥等在家门处,将妹妹抱上大红花轿。
她却不知道,在这段路上,另有人伴自己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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