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安折望向那具骷髅。
真菌、藤蔓已经扎根在它骨骼
深处，髋骨、腿骨上缠绕着深绿藤蔓，肋骨生长
颜色鲜艳细小蘑菇，像盛开花朵。
荧光蘑菇从它空洞眼眶和稀疏牙齿里生出，绿色光芒像细碎流沙，在洞穴雾气中，很模糊。
安折看着它，看很久，最后他俯下身去，拾起骷髅身旁
个兽皮制成背包。背包内部储藏物品并未被潮气侵染，是几件衣服、人类食物和水，以及枚半个巴掌大蓝色芯片，芯片上刻着数字：3261170514。
三天前，这具骷髅还是个活着人类。
洞穴昏暗潮湿，被植物发出微弱荧光照亮。
石壁上缠绕着藤蔓，墨绿，深紫，浓黑，像大团、纠缠蛇。
只黑色飞虫跌跌撞撞闯入，它长着六只坚硬翅膀，有三个口器。
下秒，纠缠藤蔓间忽然出现个巨大深紫色膨起，它迅速裂开，像张开张嘴，在下刻瞬间合拢，将飞虫吞入腹中。
藤蔓群缓缓蠕动起来，膨起那部分逐渐回收，恢复到原本状态。
“3261170514，”年轻人类声音沙哑断续，洞穴里幽绿荧光映亮他面庞，“
ID号。这是ID卡，拿着它才能回到人类基地。”
安折问：“能帮你回去吗？”
人类笑笑，右手手指软垂下去放在身侧，芯片从他手中滚落，隐入高高低低苔藓里。他背倚着山壁，抬起头，左手按上自己胸膛——在那里有个巨大伤口，灰白色骨刺从前胸穿透出后背，周围皮肤已经溃烂，部分是灰白色，絮状血肉覆盖骨刺表面，
洞穴里响起仿佛翅膀扇动声音，滴粘液拖曳着半透明细丝从洞穴顶端落下来，啪嗒声落进地面黏腻苔藓里，它们细微地蠕动起来，这滴闪光粘液很快被吸收殆尽，在地面消失踪影。
角落——被绿色真菌发出荧光照亮角落。岩石与土壤缝隙里，白色像潮水样涌出来，覆盖大片区域，是雪白菌丝。它生长，蔓延，伸出数以亿计触角，最后向着中央蠕动而去，合拢，聚集，拉长，个形体出现。只脚踏上厚重软腻苔藓，苔藓陷下去吞没它，只露出雪白脚踝。
安折看自己脚踝——属于人类肢体，由骨架、肌肉和血管支撑起来肢体，关节可以活动，但因骨骼限制并不灵活。角质层构成指甲，圆润透明，是退化产物，来自兽类锋利爪尖。
他抬起腿，迈出步，先前因被踩而凹陷苔藓湿凉且富有弹性，在他离开后重新聚拢起来，像竖立蚯蚓。
这次，他脚下踩到别东西，是具人类骨骼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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