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说:“人家写在正史里呢,也是可怜人哪。”
“那是,”楚海洋说,“根据史料,汉哀帝患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常年关节肿痛而且四肢麻木,董贤作为一个陪护人员,很大程度上安慰了沉疴缠身、内心孤寂的病人。就像咱们生病时也特别希望有亲人陪伴,汉哀帝对董贤的感情,我看更多的是一种依赖,没有书上记载的那么不堪,什么‘便僻弄臣、私恩微妾’,那都是老东西骂人用的,中国文人的德行咱也不是不清楚。所以很多东西要论证,才能还事物以本原。”
“哦,对了,”夏明若击掌,“小董也作过祟。就是被王莽挖了墓,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棺剥衣之后,咦,想不起来了,哪一年来着?”
大叔突然扑通一声从棺材边沿上掉下来,坐在地上拼命揉眼睛。他镇静数秒,喃喃:“见鬼了……”
夏明若问
那两人对视一眼,楚海洋说:“但这人是个男的。”
大叔瞪大眼睛:“男的!谁说的?”
“骨盆,”楚海洋在腰上拍了一下,说,“舅舅,术业有专攻。人体骨骼中,骨盆的男女性别差异最明显,其余部分——比如骨骼粗细什么的——有时很难区别。你看夏明若这种没长开的,就属于骨骼特征介于两性变异范围内以至于难以辨认的。”
“所以要看他的骨盆,比如耻骨弓,较小的是男性;较大的,几乎呈直角的,是女性。”
“于是我是解剖学意义上的男性。”夏明若说。
若特别欠揍地咯咯笑:“搞不好长白毛了。”
“嗯?”楚海洋突然推棺盖说,“嗯?嗯?”
“怎么了?”
楚海洋张口咬住手电,把头探进石棺,看了半天一脸疑惑地抬头。
大叔问:“怎么了?”
“胡说,”大叔急吼吼地,“我来看我来看。”
他说着便要挤上来,楚海洋笑着推他说:“你哪看得出来,你也不想想我们对着实验室一具骨架画了多久。”
夏明若满脸发光说:“海洋,这发现大了,西南某少数民族首领的老婆竟然是男的,回去一查资料,对得上已知民族的,上《考古》;对不上,哎哟,咱们俩成就了,非上《人民日报》不可。”
大叔呱呱笑说:“小家伙你别吹了,还男的呢,董贤啊?”
“咦?”夏明若笑,“你也知道董贤?”
“明若你确定一下,”楚海洋说,“小心点儿,别碰骸骨。”
夏明若便也俯身看下去,楚海洋在后头问:“是不是?”
夏明若闷闷应一声,仰头喘气:“呼,呼,好呛鼻的棺材味道,我看是的。”
楚海洋问:“舅舅,你确信这是娘娘坟?”
大叔理所当然地说:“确信,本地传说已经好几百年,三十年代我师父曾经找到过入口,回来也说是找到娘娘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