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老头睡去时,祁垣又偷偷拿出那封信,翻来覆去地反复看,恨不得将每个字刻入眼底。直到上面内容都已烂记于心,他怕半夜被人摸去,这才才将纸浸入自己偷偷留下米汤中揉烂销毁。
七月末,朝中终于下圣旨。
元昭帝谕内阁:“……朕今宫中喜事临迩,又值乡试大考在即……今岁各省直姑□□罪囚,重者减轻,轻者径释,以示朕好生至德之意……”
忠远伯通敌谋反之案,因“案情犹疑”“证据不足”,押后再议。高崖被监候在牢,祁垣被放归家。
时隔数天,祁垣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哪里话。”婉君莞尔笑:“都是公子银子,所以用起来很痛快呢。”
祁垣愣下,忍不住也笑。
这封信无疑给他吃颗定心丸。祁垣回到牢房,坐在那发呆半天,手里暗暗捏着信纸角,哭会儿又笑会儿。
自己死不!
老太傅会救自己,方大哥会救自己,徐瑨会救自己,那个人也会救自己!
金牌,倘若伯府蒙难,祁垣可用金牌保命,祁夫人和云岚都是女眷,若是被流放,请祁垣代为求杨太傅和刑部都林校尉从中周旋,半路截下。若被没入教坊司,则请祁垣告知婉君,他自有安排。
第二,则是告诉祁垣,他已将祁垣以前存钱,共千八百六十两白银,换成银票,托付婉君姑娘代为转交。
祁垣看到千八百两时候,眉头使劲跳跳。
最近实在太穷,十两银子都是巨款,忽然看到这个数字,竟让他有做梦感觉。
狱卒再次过来催促。婉君姑娘忙暗示他将信收起。
彭氏带人接他回府,母子俩痛哭场,祁垣换衣服,重审这方天地,忽觉人生恍如大梦场。他将原身诗稿再次翻出,谨慎晾晒,又取那块沉香木,小心翼翼地放在书箱之中。
大
哪怕他们都救不,免死金牌还能挡次!
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以后还怕什?!
钱也有,有钱万事通,什事情都有解决办法。
祁垣终于有种归宿感。
他开始想家,想扬州,想昔日歌楼舞榭,柳湾桃坞。也想彭氏和云岚,想方大哥,想徐瑨,想他银缎白马,通州夜游……
祁垣心中凛,将信揣,冲她深深揖。
多亏这女子侠义,自己才能知道这些。以后跟扬州往来信件,恐怕也要多靠对方。
婉君侧身避开,冲他笑笑,“小女子已托周御史代为照看二,祁公子需要什,只管跟狱卒提起,小女子会想办法安排。”
祁垣愣,这才明白为什自己在狱中待遇这好,原来除徐瑨,还有别人暗中照顾。
“多谢姑娘。”祁垣抹抹脸上泪,“让姑娘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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