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原本气得全身发抖,等到后来,却是话都说不出。
他声不吭地转身走出去,路失魂落魄,回到伯府,钻进自己小屋里。中午虎伏做饭,祁垣闷闷地应声,也没起来吃。他什心情都没有,也不知道能说什。
灾民救不救,当然要救。然而扬州知府也好,杭州知府也罢,都不是良善之辈,齐穆两家如今不仅仅是要捐钱纳银,更是两府焦点,好些是本地富商表率,坏点,被要被杀鸡儆猴。
祁垣对家里始终有种不好预感,如今这种预感,是因他最好兄弟而起,他却连怪罪理由都没法说。
直到晚上,虎伏和柔柔从外面回来,带回来封信。
又白,十分难看。方成和冲他摇摇头,郑冕眼眶通红,气走。
祁垣眼眶也通红,他知道自己话说重,但心里还是难过。现在大家都堂而皇之为灾民,唯独他不愿意对香户开刀,搞得像他不想救人似……可是自己才被京官孩子害死,老爹讨公道都不行,若扬州知府借此盘剥齐家,他又当如何?
“你说对,”方成和脸色也冷下来,“矿商、盐商、官商、皇商……都不能动。”
祁垣:“……”
院中已经没有别人,郑冕被气走,两个小厮看他发火,也都躲起来。
“国公府吴二送来,刚才正好碰上,”虎伏把邮筒递过来。
祁垣愣下,手忙脚乱地接过来。
里面信纸只有短短截,似乎在途中匆匆写就,祁垣展开看,却只有句。
“加餐饭,长相忆。”
方成和长长吐出口气。
“山东报灾折子早就递上来。然而今年正值吏部大考,灾情会影响政绩,所以折子被人压下来。这是其。”方成和抬头望天。
“张勋之案因冒籍而起,但最终会回到赈灾上,他如今牵扯到礼部,礼部支持太子。矿商为二皇子所把持,所以此时动不得矿商,这是其二。盐商皆是势豪之家,请托占窝,虚占引数,然而此皆为户部和阉党所护,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牵发便要动全身,这是其三……盐商虽牟,bao利,却又需他们输粮供边,否则边储空匮,更为大患,这是其四……”
“如今朝中党派争斗,互相攻讦,无论哪方提出赈灾之法,势必会遭到驳斥,唯有们这些新科举人,尚未入朝,身世清白,能从夹缝中求得线生机。倘若此次上书牵扯上面几方,这次奏折连御前都到不。而山东灾民,已经不能再等。”方成和长叹声,沉声道,“逢舟,你说没错,如今唯有香户之家,虽为中贾,但无凭恃……如今挖肉补疮,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动不得,那个动不得,最后只能逼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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