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货舱被赃物堆得满满当当,船身吃水线都比平时深许多。
船舶负重多,速度也慢下来。从中午开始装船,到傍晚时,船只才驶离码头。
殷承玉依旧有些晕船,只是因为黄船行慢,也稳当,反应没那大,只有些怏怏地靠在贵妃榻上。
有小太监跪坐在他身后,动作轻柔地替他按揉太阳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太监力道不够,他总觉得没有薛恕按得舒服,不是轻就是重。开始他还多提点几句,结果那小太监吓得战战兢兢,手上反而更加稳不住,
殿下身边当只有他个才对。
杀人,抄家,伺候起居,他都可以胜任。
然而殷承玉显然并不这觉得,他被薛恕胡搅蛮缠惹出火气,将手里书重重搁在桌案上,恼道:“伤口好没好大夫说算,你老实回去养伤便是,日后少不用你时候!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儿做,便去多读几本圣贤书,改改你这狗脾气!”
说完也不愿再听薛恕狡辩,将人轰撵出去。
没能给自己讨个公道,还遭叱责,薛恕心情极差,他定定站在门口,盯着紧闭屋门看半晌,才迈开步子,往大牢去。
卫西河奉命去查抄盐商和漕帮消息隔日就传到薛恕耳朵里,他将卫西河召来询问番后,到底没忍住去寻殷承玉。
殷承玉听见下头通报“薛恕求见”时,眉头就蹙起来:“他不好好养伤,又来做什?”
说是这说,还是将人放进来。
薛恕大步进来,殷承玉打量他伤处,见包扎得严实,便挪开目光,懒懒瞧着他:“又来寻孤做什?”
“查抄之事,殿下为何不要臣去?”薛恕紧盯着他,不像是来询问,倒像是来讨债。
他不高兴,就得让旁人也不快活。
*
盐商和漕帮家资丰厚,卫西河带人挨家查抄过去,赃物足足花十日才清点完毕。
抄出来金银物件都要登记造册,充入国库。殷承玉命人将赃银箱箱封装好,便准备押送万有良关海山等主犯回京候审。至于后续收尾事宜,则由方正克负责。
由于脏物数量太多,返京之时,殷承玉调用艘大黄船和艘小黄船。
他讨债似语气叫殷承玉感到些许不快,这可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殷承玉斜着眼瞧他,嗤道:“你就是头骡子,负伤也没有再叫你拉磨道理。叫旁人瞧见,岂不是说孤苛待下属?”
“臣伤已经好。”
薛恕眼中犹有不服,他已经休息六七日,伤口经过妥善处理,如今已经开始愈合。只是带人抄家罢,并不影响什。
可殷承玉却将差事指给卫西河,叫他有种自己可以轻易被取代感觉,连带着看卫西河也不顺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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