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助殷慈光恢复身份时,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万对方与他敌对情形。但殷慈光曾帮过他,他也确实愿将殷慈光当做手足。古人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做出选择,自然也有承担后果能力。
即便如今结局并不尽如人意,他亦未曾后悔当初帮他。
“那你可曾后悔?”殷承玉反问。
殷慈光面色惨然,摇头不语。
他们到底不同。
宗人府大牢简陋,牢中只有张木板以供休息。此时殷慈光就靠墙坐在那木板上,神色平静。
“殿下何必来这腌臜地方。”
殷承玉目光探究地看着他,直到此刻他依然看不明白眼前之人:“你若是不忿容妃枉死,孤可以助你报仇,何至于此?”
他知道容妃之死对殷慈光打击极大,他上世亦曾受过丧母之痛,能明殷慈光悲痛。
但若殷慈光想报仇,有千百种方式,他却偏偏选玉石俱焚那种。
遗体暂时停在殡宫,他生前就在为自己修建陵寝,倒是省殷承玉事,只等吉日扶棺入葬即可。
因国库不丰,殷承玉命礼部丧仪切从简。
下葬吉日是钦天监所拟,隆丰帝死得不光彩,葬礼也从简,下葬之日便定在七日后。
而这期间,殷承玉还需处置关押在宗人府三人。
殷承璟与德妃处置早有结论,丈白绫便是他们最后归宿。
明月皎皎没有丝毫阴霾。而被月辉所笼罩人,却生出痴妄困于迷障。
殷承玉不曾后悔帮他,可他却后悔当初在囚雪浮廊相求。
若他未曾迈出那步,守着母亲待在永熙宫,安安分分扮好大公主,是不是就不会生出那多不甘和遗憾?
可惜这世上却没有如果。
手指握紧又松开,殷慈光敛下所有情绪,平静道:“自知罪无可恕难逃死,但去岁冬日
“可并不只想让他们死。”殷慈光与他对视片刻,移开目光。平静温和假面卸下之后,终于露出内里扭曲狰狞恨意:“太子殿下已助良多,何苦再被所拖累?这辈子都在隐忍退让,已经忍够也让够。”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像是想抓住什般虚虚握起,最后又无力松开。
殷承玉默然。
倒是殷慈光又开口,他未曾抬头,目光凝在没有血色指尖上:“殿下可曾后悔助恢复身份?”
“未曾。”殷承玉毫无迟疑。
唯有殷慈光如何处置还未曾定下。
“殷承璟与德妃今日便会有人去结,殿下预备如何处置安王?”薛恕问。
殷承玉闻言思索片刻,道:“走到这步田地非孤所愿,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孤去送他最后程。”
二人去宗人府。
狱卒将牢门打开,殷承玉命薛恕守在门口,迈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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