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手被强硬松开,虞小满急急去追,非但抓个空,还扯得伤口作痛,倒抽口气,勉力支撑着问:“……可好?”
他还是有几分底气,先前这样柔声问,即便陆戟不应,临到跟前还是都顺自己心意。
他陆郎面冷心软,最是舍不得叫他伤心。
因而陆戟回答“不好”时,虞小满时未能回神,笑容凝在唇边。
“半月后,你便不在府上。”陆戟说。
虞小满心头酸涩难当,顺着衣袖拉陆戟手:“你别……别难过。”
他晓得这单薄安慰无用,又想让陆戟开心,绞尽脑汁换话题:“再有半月便是你生辰,你可有想要东西,或是想去地方?”
陆戟愣。
今日回来原想不声不响地看人就走,谁想个不小心把人弄醒,还同他说这多。
借着月光瞧床上人大病初愈后苍白面庞,翦水秋瞳盈盈凝望着自己,方才点委屈早就抛个干净,唯余满眼期待。
压在心里多日疑惑问出来,“这等罪行够他蹲几年大牢。”
又是段难熬沉寂,抿唇良久,陆戟开口道:“陆老爷,是他父亲。”
虞小满眨眨眼睛,没弄懂这因由:“陆老爷也是你父亲啊。”
言罢,虞小满忽而怔住。
他想起虞桃说起过家事,她便是为兄长娶亲被卖到虞村长家幺女。父母待儿女尚且有偏爱,何况这刀并未真扎在陆戟身上,根本犯不着二选,睁只眼闭只眼,息事宁人方为最佳选择。
怔忡良久,虞小满茫然地问:“那,该在何处?”
“京郊有座庄子,环境清雅,最适合休养。”陆戟转过身
“到时候,们起,就只有们两个,像上回七夕那样,逛街游湖,累便找间茶馆歇脚,饿便尝尝街边点心。”
光听他讲述,陆戟眼前便有画面。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于暮色中携手同归,他何尝没有向往过。
可他腿不能行,被固在这方狭小轮椅之上,周遭稍有动荡,手中纸伞便四下飘摇,不蔽风雨。
视线交汇,虞小满目光澄澈,纤尘不染,令陆戟心口骤缩,清醒之下蓦地想起自己此行目。
“难道他们并非不知,而是故意……”
虞小满话未说尽,陆戟亦不回应,答案两人皆已心知肚明。
即便先前想过这层,虞小满心仍是凉半截。他晓得陆府腌臜事多,却没想到两位待他亲厚长辈也如此不明事理。
这种事定然不是头回发生,他们仗着陆戟腿残,又不多言语,便轻描淡写地将桩桩生死攸关大事揭过去,美其名曰维护家宅安宁。
难怪原先张扬洒脱陆戟得疑心病,难怪他冷得像块冰,费好大功夫才得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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