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的。"
说着,
"孵出来了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她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周围尽是一片昏暗的世界,只有头顶的少许树枝正闪着星星点点的磷光。
稍稍习惯这片黑暗之后,她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中。
在这巨大的——大到几乎无法形容的半圆形洞穴之中,有许多白色的树枝正垂于中央。确切的形容,那些几乎要掩盖住她身影的垂下的枝桠,其本身并非为枝,而是贯穿整个岩壁,就像是不知该往何处伸展般,自高高的天井中央向左右四处延伸的根。甚至于她的站立之处也都还有着交错复杂的细小枝节。
移动着尚且无力的腿脚,脚底所触及的是湿润的土地及四散的金色碎片。
这些碎片方才还是包裹着她的壳。泥土所吸收的水分,是方才满注于壳中的羊水。她不久前才自这壳中孵化。包裹着她的金色果实从枝头落下,使她得以破壳而出。
她望着地上的碎片好一会儿,接着抬头看着上方。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树枝。白银般的树枝往上方努力延伸,就好像要吸住上空坚固的岩壁一般。
许多枝桠上正长着肉瘤般的金色果实。这些都是宿有各种生命的卵果。不用任何人教导,她便明白了自己不久之前也是与这些果实一样从这里生长出来的。
生命,就是这样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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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能知生命是自何处而来,更不用说是非人的怪物了。
生命及意识都是突然出现于她体内。
清醒时,她已卧于白色的树枝之下,脑海中仅浮映着一个字眼——
泰麒
声音渐渐靠近了。
"好个女怪呀。"
她再次找寻声音的所在。
这次终于看清了,在她的脚边不远之处正站着一名身形伛偻的老婆婆。
老婆婆挺直身子都还无法及其她的胸口。高举着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腕,老婆婆轻轻抚摸着她披散于背心之上的头发。
泰麒。
她撑起已积蓄起气力的四肢,泪水再次滑落。
泪水可以保护初次接触到光线的眼睛不被刺伤。但对她而言,这滑落而下的温暖感触,皆是为了一个充斥于全身感官神经的字眼。
泰麒、泰麒,她不停的呼唤着,泪水不停的滑落。
突然站起时头发被树枝所纠缠住,她用有别于踏于泥土之上的四肢的双手所解开。
起身的瞬间,那个字眼已充满于整个大脑,满溢的同时,她已掌握住所有。
自己是为何物、为何而存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为重要的…——
泰麒。
撑起上半身,这个名字从她的脑子里溢出,进而充满了她的整个身体。
如同水滴归于大海深处般,她仰起身子,抬头闭紧双眼。满溢的泪水自太阳穴向后滑落,溶入她仍湿淋淋的头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