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瑛庚降低了声调。
“对死刑的畏惧,实际是来源于我们内心深处对杀人的忌讳。与杀人者偿命——这种说法合情但不
如翕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与率由同样苦涩的表情。
“典刑依罪状判处殊死之罪。”
“司刺没有异议。”
典刑和司刺的意见已经统一了。——瑛庚也必须作出决断。
一直睨视着他们的狩獭的眼中浮现出轻蔑的神色。他仿佛对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命运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像是嘲笑般地说“反正你们迟早要杀了我的”。最后还是说我不可饶恕,还是说对于一个无法理喻的禽兽,看着碍眼,所以去死吧。
这个人心里没有。
狩獭与瑛庚等人之间,有一层如眼前的铁栏般厚实的隔层。瑛庚等人想要越过这个隔层是非常困难的,而狩獭则是根本不愿越过它。就像瑛庚等人忌讳铁栏对面的狩獭一般,狩獭也在轻蔑、憎恨着他面前的铁栏对面的瑛庚等人。
——这世上无法悔改的人是存在的。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个事实。同时,瑛庚感到他对这个男人期待着什么呢?他的罪状,以及他从始至终的各种行为,都在表示他是一个绝对不可教化的人。狩獭对这个社会怀有愤怒和憎恨。就像惠施一样,对教化的抵抗其实是一种复仇的方式。
其实,看看厚实的询问笔录,就能知道事情的结果。但是为什么瑛庚他们还是决定去见见他本人来确认他究竟是否可以被教化呢?仿佛那是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一般。
——果然是这样!
瑛庚深深地叹了口气。
“狩獭的罪行已经非常清楚了,而且是旁人无法理喻的。但是,我不饶恕你所以我要杀了你——死刑可不是这么野蛮的手段。被害者家属的感情、百姓们的义愤、以及对于一个不可理喻的杀人犯的存在的不安感,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刑罚真的能只靠这些来左右运用吗?”
率由落下了他那略带着怯意的视线。
“主上停止了大辟,这是为了国家的理想。如果只是因为我们无法宽恕他这种私情而轻率的在此判处死刑,那么这将开出一个前例。也是在事实上复活了死刑,从国情上考虑也有导致死刑滥用的可能。虽然制止那种状况的发生也是司法的职责,但是以私情而做出前例,再以国情来导致死刑滥用,到时候真的能制止得了吗?”
想着这些,率由低声说道,
“……三刺到此为止,三宥、三赦亦不在列。”
按道理说,是不会在犯人面前直接陈述司法的结论的。——但是。
“司刺找不到任何可以赦免的理由。”
这口吻仿佛是吐掉了某种涩苦的东西一般。也许率由在狩獭本人面前说这些,是想至少要刺痛他的哪怕是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