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时间是多少年?你几岁时候?”
“七岁。”
“你说你见到拐子拉着车车孩子沿着云川代路向西?”
“是。”萧见深颔首。
“那你应当曾记得……辆罩着墨绿色罩子驴车,走在路上,如死样寂静?”傅听欢道。
那并不是萧见深曾亲眼见过边城之乱,不是外族屠戮百姓如同屠戮鸡犬,不是外族取乐百姓如同取乐牛羊。
……那是另外种。
是官官相护只管自己钻营任它治下洪水滔天;是为富不仁商户借机大发国难财;是斗鸡走狗之帮闲乘势谋取私利;是普世之冷漠;是弱者依旧为鸡犬而强者同样为屠刀。
他师父路带着他前行,既让他看那些人耀武扬威之丑恶,也让他看那些人再更强者面前瑟缩如羔羊;既让他看那些受害者之悲惨境地,又让看那些受害者晃而变成加害者情景。
那时萧见深刚自宫中出来。
“但切只是妄想。”傅听欢淡淡说,“在怨憎着母亲软弱同时,并没有意识到,当年只会怨憎母亲,是同样软弱。”
“曾期许回到过去,但有形之水尚且不能倒流,何况是无形时光?”
“然后切都结束。此后又三年里,母亲身死,迫不及待地离开天情小筑。”
“那时心怀口怨气与怒意,想着等学成本事之后,必向傅清秋报复,报复其当日如同物件般看眼神。”
“此后从六岁到十岁之间,几次险死还生,倒不用多说。”
“所有车子不是罩着灰蓝色罩子,就是罩着墨绿色罩子,它们都如死样寂静。因为被拐孩子不是被割舌头,就是被喂迷药,亦或者已经成为那些人走狗。”萧见深道。
傅听欢想片刻,只问:“你是因为这些人而不愿意出手救其余无辜孩子吗?”
“不。”萧见深说,“这只因为之冷漠。”
于是傅听欢笑起来。
他看这满目天地,只觉得是般丑恶与无趣。
当日他依旧在想着升仙之途金光大道,便觉凡夫都愚昧,俗子都无知。
所有切都在他脚下,轻若尘埃。
当萧见深说起过往见闻时候,傅听欢突然转下头。
“怎?”萧见深问道。
“……是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满目兵刀烈火,除成为那尸山血海中具枯骨,就只能踩着枯骨站起来?”萧见深这时缓缓说。
他对上傅听欢略显惊讶眼神,道:“你忘吗?幼时与师尊踏遍山河,见人世如此,苍生如此。”
世道已乱,满地疮痍。
当时天地是红、黑,红为燃天烈焰,黑为凝固之血。
战乱之时,人世能够混乱到什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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