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温别玉。
他想要将温别玉留下来,无论有多痛苦,哪怕次次开刀做手术,哪怕已经完全丧失个人所能有最微薄自由,哪怕摘除内脏,哪怕机器维生,只要再多分秒,也是分秒。
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自私。
他无法面对自己自私。
“别玉,”他抬手遮住双眼,他恍惚地感觉到冰凉在掌心蔓延,“也许最后,给你带来无止境痛苦不是别人,就是
迟很久道别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薄薄纸张于是有生命重量。
他们开始遗憾,浓烈遗憾遮去心头彷徨,磕磕绊绊走到现在,再回头看去,他们最遗憾,其实是没能在最后时间里理解爷爷。
坚持生命和选择结束同样不易,无论在人深思熟虑后选择哪样,都应当尊重。
而后俞适野侧头看着温别玉。
他怔怔地凝视着人,直到温别玉问他:“怎?”
和朋友出去喝酒玩乐,然而现实是,只要小玉和小野这两个孩子不在,就只能望着窗外世界,从天亮发呆到天黑。
“朋友们已经厌倦和个连话也说不清楚人交往,也厌倦,每次听到自己含含糊糊声音,看见自己僵硬不能动手脚,都发自内心厌恶。
“憎恨这具再也不受控制身躯,这辈子都再也无法摆脱连在身上尿管,所有尊严,在这东西连上身体那刻,就消失。
“受够这样日子,寂寞得让人发疯日子。
“想很久,虽然已经无法控制绝大多数事情,但至少现在,还能控制生命。但如果再度中风,也许两年,也许两天,那就彻底瘫痪在床,连抖着手,写下结束这切话都不能。
“不知道……”俞适野慢慢说,“别玉,能够理解安德烈,能够理解奶奶,也能够理解爷爷,可是如果们碰到这件事,无法按下同意按钮,不管有再有多痛苦,都会想要你留下来……只会强求你……你已经把宠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对你放手……”
他知道这究竟有多痛苦。
他看那多事例,照顾那多老人。
他知道不停发烧昏冥,知道不能动弹麻木,知道躺在床上感觉着生命流逝恐怖。
他真能够理解所有寻求解脱人。
“……
“走。不在意你最后没有照顾,也不需要你照顾,但如果你还认为是你父亲,给你生命,养你长大,那你就做件事。
“告诉小玉和小野,爷爷爱他们。爷爷离去只是场意外,直到最后,爷爷都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们。
“他们是最好,最好孩子。”
两人看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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