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鲜血浇到面上,祝雁停终于抬头,眼睁睁地看着阿清在他面前倒下,呆怔瞬,痛苦地闭起眼。
到这刻,他已万念俱灰,只等着死亡到来。
中年男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嗤笑道:“这就是衍朝皇帝?竟然还留在这里受死,倒是有几分骨气。”
他抽出佩在腰间肩,兴奋得涨红脸,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谁不渴望这金銮殿里龙椅,只要杀面前这个衍朝皇帝,他章某人便也能坐上去尝当皇帝滋味!
剑尖直指向祝雁停,就要往前送时,后头突然传出个声音喊道:“王爷且慢!”
出生以后,他与萧莨之间关系就已有裂缝,但他执迷不悟,总以为有珩儿,萧莨终有日会对他妥协,他忽略许多人和事,尤其忽略他孩子。
珩儿只在他身边待三个月,那个孩子小时候有多黏他,三年后再见时就有多怕他,他记忆里珩儿还是那小小软软团,被他抱在怀里时,会无意识地捏着他根手指冲他笑,可到如今,珩儿长高、长大,却再不肯认他,更不会对他笑。
还有……皇帝,他曾经厌恶过、蔑视过,又因他日渐衰老、糊涂,和那腔拳拳爱子之心感同身受,而对他心生同情和不忍,他叫他两年父皇,却怎都想不到,那原来就是他父皇,他亲手将他父皇送上绝路,到死都没有真正给过他个好脸色。
祝雁停闭起眼,二十载岁月倏忽而过,到此时此刻,他所能回忆人和事却是寥寥无几,且真正叫他高兴快活回忆竟是少之又少,走马观花记忆到最后,定格在萧莨在下幽城下抬眸望向他那眼。
祝雁停心尖阵刺痛,如潮水般席卷而上痛苦就要将他吞没。
虞道子走上前来,那自封为肃王贼首顿住手,不高兴地斜睨向他:“虞国师可是有何高见?”
虞道子望向颓然坐在地上祝雁停,皱眉道:“王爷,他不是皇帝,他是僖王。”
贼首愣,瞬间沉脸:“当真?”
“
阿清见他浑身发抖,担忧喊他:“王爷……”
冗长沉默后,祝雁停摆摆手,低下头去。
主仆在这空荡荡大殿里从天明直坐到天黑,外头喧哗嘈杂声又起,听着喊打喊杀声似越来越近,阿清有些慌,问祝雁停:“王爷,您真不走?小背着您,您跟小起走吧……”
祝雁停全无反应,眉宇间依稀有解脱之色,阿清见他这样,忍着眼泪无声哽咽起来。
大殿门骤然被破开,阿清站起身,往前挡在祝雁停身前,无数兵丁涌入,为首虎背熊腰身铠甲中年男子志得意满地走进殿中,只个眼神示意,便有跟随之人将长剑送入阿清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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