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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大门前,个四十多岁、穿着蓝色襦裙微胖妇人,正将只穿在柳条上飞燕状枣糕,往门楣上插。
个小脸粉粉嫩嫩,头顶梳对‘鹁角儿’七八岁男孩,正忽闪着双灵动大眼睛,仰头看那妇人动作。只见他身上内里为绣纹白绸长衫,外衣是无袖蓝绸坎肩,坎肩有长长后裾。下身蓝绸长裤,扎进缎面软底布鞋里,就像从观音身边走下来善财童子,与那妇人似乎是主仆。
“娘娘,这物件叫什名字?”小男孩声音清脆道。
“六郎,这叫‘只腿燕’。”
自冬至后百零五天,称寒食节,又叫冷烟节。
人生活离不开火,但火又往往会带来极大伤害,古人便相信有火神存在。于是在寒食这天,他们会熄灭家中所有火,给火神爷爷放个假,翌日才重新燃起新火,称为改火,并举行系列祭祀活动。
这显然是个东方式仪式,本不该有和尚们什事儿。但这个在本土都快要完蛋宗教,能于中原开枝散叶,成为天下第大教,自然深谙入乡随俗权变之道。所以这天早晨起,便由寺里沙弥们,抬着个巨大酥油灯盆,走街串巷、挨家挨户送新火。
当然,在毕恭毕敬接下新火同时,居民们也会封包厚实人事,不仅是对和尚们送新火感谢,更是对他们风雨无阻,准时预报天气酬劳。
和尚们自然是宝相庄严,施主给多给少,都不会当面说什。但若是得到人事不符合预期,待次日报时到这附近,难免突然嗓子发痒,含糊不清,教人听不明白。转到下条街时,却又恢复如常,用洪亮佛音唤醒街坊。
“只腿燕,那是什意思?”小男孩瞪大问道。
“放着家子秀才不问,却偏偏难为这个不识字老婆子。”妇人慈祥大笑起来:
更神奇是,本应心向佛,不问红尘沙弥们,却对全县贫富分布若指掌,尤其是哪家会给个厚厚红包,他们都清二楚,可谓佛法无边,明察秋毫呐!
从前大街直串到文兴街,只见文兴街上当头家,有着高高粉墙黛瓦,漆黑大门,左右石门墩上还刻着书箱……家之门户,最能显示其主人文化品位和生活习性。当官要在门口筑几级台阶,以示高高在上;经商要在门口设高高门槛,以防肥水外流;而在门口石门墩上刻书箱,则表示此乃书香门第。
但这户没有门阶,说明家中没有做官。
按说看到这样人家,沙弥们都会大皱眉头,你推让不愿上前……读书人穷酸穷酸,出手忒小气,还要酸溜溜扯文,扯得和尚们蛋疼。
然而看和尚们脸兴奋,就知道这家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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