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装许久,额头上冰凉片,被窗外寒风吹更是难受,到最后竟然隐隐有头疼感觉,便干脆抓起面巾直接掷在地上,然后翻身坐起,气急败坏:“文若以为这燕国国制如何啊?”
“设计精巧,颇得法家治国精髓,可惜却少道德人心位置……”荀彧轻声作答。“而且,制度如此完善,愈见其人欲图天下久矣!”
“文若今日说都是废话。”曹孟德赤足盘腿坐在榻上,难得没有给荀彧留脸。“这些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若非公孙珣欲篡汉久矣,若非其人与你治政颇有分歧,何至于形成今日局面?只是文若,现在不
时也有这样实权七相,怎会让国家崩坏到这个地步?若是大汉天子少年时皆有如此七相相互擎肘执政,又怎会有阉宦外戚祸乱国家到如此地步呢?”
“荀悦学问是好,观点也对。”曹操瞥眼自己长子,幽幽言道。“不然也不会让你去当他学生,便是你今日这番道理其实也对……天子英明欲有所作为时,这七相必然是擎肘之人;可国家衰败,天子无能之时,这个制度确实能保底,与之相比,什世族作大、君臣相争,倒也显得无足轻重,想来公孙文琪便是因为汉室教训才这做。不过子修……”
“是!”
“灵帝倒也罢,桓帝并不昏庸,他只是首开党锢,引来士人厌恶而已。至于阉宦……你不知道你太爷爷就是个权宦吗?难道他也是个祸国之人?”曹操斜着眼睛看向自己长子,不免语重心长。“你已经成年,今年夏日都要娶孙氏女为妻,就不要老是听家之言,法家、道家书都可以读读。譬如那颍川郭图,虽然是个天下皆知小人,可他家律法知识却是公认好,最近邺下那里版印他本《小杜律注解》,据说是他在阴山下放羊时候写下,你爹就觉得很好,为什不去买本来看呢?”
“喏,小人失言,小人这就去买《小杜律注解》来看。”曹昂俯身称是。
曹孟德这才满意点点头……曹昂就是这点让人满意,这小子从来都很孝顺,很听他爹话。
不过,眼见着自家儿子放下那封文书出门,曹孟德便去拿那封文书仔细阅览,刚看到说燕国不受寺人,不由失笑之时,便忽然听到前者又于门外院中扬声开口:
“见过荀长史!”
曹操听着不好,赶紧放下文书,又将扔到榻上角落中面巾捡起,不顾冰凉片,直接盖在自己脑袋上,然后仰卧在榻,眯着眼睛装起傻来。
荀彧带着股香气走入房中,看着榻上装死曹操也是声叹气,却并不点破,反而干脆立在之前曹昂所站位置,拿起那封文书,面阅读,面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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