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若能守住,待敌自退,气势便能渐渐扭转。”杨沂中赶紧再安慰。
“且不提这些,”赵玖赶紧摇头。“有自知之明,这战能做便是坐在这八公山北峦龙纛下壮壮士气,仗还得韩世忠、张俊、王德三个人来打……不过正甫!”
“臣在!”
“前晚上那番言语只顾着自己痛快,却是给你添麻烦。”
“臣不敢当!”
中军大帐中,也无被褥,也无处梳洗,又不敢去睡人家四太子主座上皮毛,又不敢用座中酒水来取暖,只能缩在角落苦捱……冻累之际,帐外还有马蹄奔腾声不止,振甲白刃之音不停,而后帐也有歌舞传来,并隐隐有女子哀求之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这时参军却又想起晚间念得那些旨意,想起留在沂水家人,想到这几日担惊受怕、四处受气,想到自己再无别出路,便又偷偷哭半夜,方才勉强入眠。
“是正甫吗?”因为改成木制而宽阔许多八公山御帐中,赵玖半夜翻身坐起,却是朝着帐门方向灯火畔个熟悉身影随口而问。
“官家!”坐在帐门内把椅子上假寐杨沂中赶紧起身应答。“官家如何醒,可有什事?”
“没有,只是忧虑战局……金人摆明是要先扔下下蔡城尝试渡河,按韩世忠之前安排和说法,这本该是好事,可却还是觉得难捱!”坐在床上赵玖坦诚以对。“你须知道,哪里亲身上过战场,见过正经战事?”
杨沂中明显欲言又止。
“但是真心话……你听讲。”赵玖忽然又言。“知道你们事后都是怎想,无外乎是觉得在以退为进,说出那种大言来,本意还是要逼行在文臣认可朕死守淮水底线……但是,那真是肺腑之言。”
“官家!”杨沂中无奈到极点。
“何意啊?”赵玖借着灯火看得清楚,却直接追问。“你还有什不能说吗?”
“其实官家上过战场。”杨沂中勉强笑道。“官家落井前,咱们从河北往南京(商丘)去,路上为贼人所阻,臣在前面作战,满身是血,官家以为受伤,便召唤到跟前询问,然后赐酒赏赐……臣就是那时被官家看中,然后从张太尉那里要来。”
赵玖不由干笑声。
而杨沂中也赶紧解释:“不过与金人作战自然不同……金人强横而耐苦战,与他们作战,除非对方主动退却,否则只有斩杀敌军主将,乃至于杀光杀尽,才能称胜。更遑论靖康以后,金人尽取军甲胄,实力似乎比往日更胜筹。”
“就是忧虑这个啊!”赵玖愈发摇头感叹。“虽然前日喊得激烈,可实际上,此时此刻,此情此势,金军强盛而军无力却是不可能轻易扭转现实,心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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