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就该走。”小姨掏出手机看时间,“那边也脱不开身。”
她确实忙,这几天在家东奔西跑,电话直没断过。
苟小河轻轻“哦”声,眼眶与鼻根猛地酸,他忙低头坐在床沿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瘪。
“你不想睡就把东西收拾收拾吧。”小姨说,“捡要紧拿,穿用回头再买。”
说着,她环顾老屋叹口气:“看也没什要带。”
这话姥姥也说过。
就在今年年三十时候,他和姥姥看着春晚吃饺子,村里有人偷偷放烟花,苟小河端着碗跑出去看,回来时姥姥望着他叹口气,说:“以后走,你可怎办。”
苟小河知道姥姥是难过,逢年过节她总会难过。
当时苟小河没把这话放心上,他觉得那是很遥远事情,觉得姥姥压根不会有离开天。
甚至姥姥去世这几天他也没想过这些。置办丧事营造出种虚假热闹,身边人来人往,他分不出心去幻想以后生活。
些问题在眼下,都不及另个问题让他在意。
“边桥不回来吗?”他望着小姨。
“他考试。”小姨语气轻描淡写,说完,她嘴角微微卷起点笑模样,“你想他?”
苟小河点点头,又问:“期末考试吗?”
“是啊,你们不都是高吗?”小姨看他,“你考得怎样?”
苟小河还在偷偷抹眼眶,愣愣,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她。
“以后你跟生活,咱们家又不是没人。”小姨掩上门板,回来抹抹苟小河眼眶,笑,“哭什。总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
苟小河刚憋住眼泪下就开闸,他使劲往下埋头,也憋不住喉咙里“吭吭”呜咽。
“你不是想边桥吗。”小姨下下
难过与疼痛总是在后劲里炸开,苟小河茫然地看着满院人,像站在坟头才意识到姥姥已经走样,他此刻才反应过来,姥姥去世对他来说意味着什。
“去屋里躺会儿。”小姨过来,拍拍他背,将他从那些大娘婶子们面前带走。
苟小河睡不着,心里又慌又空,站在床边喊声“小姨”。
小姨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他。
“你什时候走?”苟小河问。
“没考。”苟小河说,“期末考头天放学回家,姥姥就倒在院子里。”
小姨没再说话,摸摸苟小河后脑勺,顺手把胳膊搭在他肩头上。
酒席定在村口胡圆家饭店,帮着办事人们从坟上跟来家里,要处理事情比苟小河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跟在小姨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
好几个大娘婶子来跟他说话,安慰他,不论说些什,所有话最后总凝结成句:“这孩子以后可怎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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