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神色喊了温母的小名,那是他们夫妻间隐秘的默契与恩爱,对她说:“我知道,当年温良丢了,你这个当妈的比谁都不好受,给温让头上留下一道疤,这么多年你心疼,你愧疚,你想补救。我也知道,这一辈子,你帮操持这个家里里外外,很累,也辛苦,所以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都尽可能听你的意见,你想做什么,我都能顺着你。”
他顿顿,继续说:“但就这一次,你要听我的。”
温母张大眼睛瞪着他,已经干涸的眼球鼓起根根血丝,又被泪水层层浸泡。她的嘴角细微痉挛着,努力抑制着嗓音:“不……我接受不了……他爸,那是,那是乱伦啊,他俩都是我生下来的,这不是荒唐么?”
温父拍拍她的肩,用动作打断她的话,向上提了提被子,把她冰凉的双手塞进被窝里。
“那是温良找到了,如果他不在了呢?或者我们永远都发现不了那孩子就是温良呢?”
温母的嘴唇哆嗦起来。
“我们为人父母,打也好,宠也好,究竟图什么?不就是孩子能好好生活么?温良还活着,他们都好好的,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就够了么?他们的关系,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人说,越老越信命,我一辈子都没信过命,最难的时候也没信过,现在我信了。”温父痛苦地转过头:“那两个孩子吃了太多苦,就当是咱们这辈子欠他们的。”
他使劲眨眨眼,昂首透过窗帘缝隙看向漆黑天幕上那几颗明灭的星子,它们散发着朦胧的光,穿透无数光年映照在千千万万普通人家的窗柩前,映照在温家夫妇的满腹愁肠上,他们的面庞上覆盖着冰霜,仿佛一瞬间就彻底苍老了。
心绪千回百转,最后也只融为一声沉闷的呜咽与叹息:“事情到以后未必没有转机,可是眼下,活着就好。都活着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