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放声笑,抖开袍袖,言道:“范师弟说得在理,张师弟定有自己所思所虑,他既胸怀大志,等又何必拘束于他?且也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步。”
范长青吁出口气,他多年来替齐云天在门中游走,笼络人心,收揽高才,以他眼光,自能看得出张衍非比寻常,不可以等闲视之,是以只怕齐云天非要将张衍拿在身侧,操如棋子,这对双方皆是不利,不过如今看来,齐云天不愧三代大弟子,气度恢弘,能放能收,毫不褊狭。
他犹豫下,又道:“师弟来此之时,听闻世家那边传来消息,似要开什品丹大会……”
齐云天略品味,就知其中奥妙,浑不在意道:“大势在,便是偶尔掀起波澜,又能如何?不用去管,由得他们去。”
范长青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玄水真宫之前,竹拂云霄,松柏支日,清风刚柔来去,碧空中光流万千,彩色盘绕,明耀水波虹霞,沧沧凉凉水面之中,有道涌泉漫漫而起,溯流上天,如玉龙吐水,开得瑞光,不过三尺高处,几团祥云堆积,矮在水端。
齐云天趺坐其上,头戴纯阳巾,羽衣鹤氅,衣角随风,自在飘扬,他只手正按在虚处,随着他手势变动,底下那湖海竟如呼吸般,亦自起伏,上下涌动。
范长青垂手立在远处,不敢上前打扰。
过得片刻,齐云天把手收,散法诀,将那水势抚平,这才转过身来,笑道:“范师弟,此行如何啊?”
他比之二十年前,气度更见沉凝,这眼望过来时,似群山齐动,俯览苍生,范长青虽则时时能见到他,却也是气息微微滞,拱手言道:“不出师兄所料,张师弟果真是炼药功成,成就金丹。”
未有几日,由郑氏牵头,十二巨室欲意重启品丹法会之事便传遍山门,门中弟子纷纷议论此事,都是兴奋不已,不过明眼人皆能看出世家此举为何而来,可奇怪是,师徒脉却对此沉默不言,也无人出来相阻,似乎是任其为之。
这样
齐云天微微颔首,眼眸中浮现抹深湛光华,道:“你可看清,张衍师弟丹成几品?”
范长青谨慎回答道:“依师弟看来,张师弟应是丹成六品之上,当是高不过四品,只是……”
齐云天含笑言道:“只是什?”
范长青圆胖脸上也是露出笑容,道:“张师弟这个人每每有出人意料之举,不可以常理揣度,是以师弟看到,却也未必是真。”
齐云天这时露出深思之色,范长青看看他神色,又小心加上句,道:“大师兄,师弟窃以为,似张师弟这等人,与宁师弟虽有几分相似,心高志远,但却又懂得藏敛锋芒,谋而后动,是以只可由之,不可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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