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埙是浅碧色,通透莹润,音色格外空灵,沁着丝丝缕缕的哀戚,让人心生悲怆。
调音后,姚冠华开始吹一支曲子。
饶是临画不懂乐理,也听得出来这支歌带着鬼神的宗教色彩,埙音色本就凄然,曲子更是苍茫而悲壮,他仿佛看到无数亡灵组成的闪闪发光的河流,冰凉地穿过心口,无尽的哀伤将他整个人淹没。
这……是属于谱曲者的悲伤。
临画几乎被乐声摄住了心魄,心口钝痛。
“异变?”兰渊玉目光微凝,“但……兰氏也治了几百载,它从未异变过。”
姚冠华将那软银草丢掉,甩开折扇,道:“谁知道呢,哈哈……”
刚刚冲击太大,谁人都没有心思,临画这才注意到姚冠华似乎也是在考虑什么的样子,心神不宁,目光却并不是放在丁儿这边。
“那个……”
姚冠华扇子甩了又收拢,这样反复了几轮,才开口道,“我……在下可能……有法子。这位叫丁儿的。”
载腐魔的……病患,从未有过,我,我以为万无一失……我应该都已经考虑到了。”
更甚一步……腐魔原本早就绝迹了。
它原本不该出现。
兰氏为何疏忽了这么大的一处错漏?
像有一根支柱忽然之间倾塌了,他站在四顾无人的悬崖边,再前进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千万种难言的悲伤,都凝聚在这一曲中,如同泣血的哀鸣。
丁儿尸体的正上方慢慢出现一个浅蓝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阿朔止住了抽泣,眼睛一亮:“你能救他?”
在场几人俱是抬头,好似万里乌云中忽然破出了一线金光,兰渊玉道:“华君,你还有办法?!”
姚冠华皱起眉,似乎又不愿开口了,眼看阿朔都要跳起来,才踌躇地开口:“我也不能全保证。我……”
他深吸一口气,甩开折扇:“啧,好了好了,烦死了!我能把他的魂引回来,之后怎么办我也保证不了。”
“你们先让开。”姚冠华目光沉下来,走到丁儿的尸体旁,接着从右袖中取出一只玉埙,放在唇边吹了几个音。
临画看在眼里,忽然意识到,相比之下他才是有过许多经验的医生,而这时的兰渊玉说到底,只是个刚刚束发的少年。但不知为何,他纷乱的心绪还是慢慢平定下来了。
他站起来,轻轻握住兰渊玉执剑的手,道:“兰君。”
兰渊玉惊醒一般,抬起头,勉强笑道:“软银草不能再用了,我……必须先回兰氏一趟,求证清楚才行。”
一直没说几句话的姚冠华上前将那燃烧着的软银草踩灭,捏在指间看了几眼,道:“这百年之间,也许原本的药方已经不适用了。所以渊玉,你不用太自责。”
临画心中一动,道:“你是说,病毒……不,瘟疫产生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