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池没要过账,没经验,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去找贺六爷。
贺作舟已经到司令部,脱外套正在看桌上堆积电报,乍听说方伊池来,还以为家里出什事,心狠狠地跳下,急匆匆地赶出去,只见他怀里抱着本账本,眼巴巴地往自个儿身上瞅。
嗐,怎把这事儿忘?
贺作舟走过去,接过方伊池手里账本:“今儿个就要去?”
他点头:“马上月底,再不去找他们要钱,又要拖个月。”
他咬咬牙,彻底豁出去:“您次三回,好歹能连着来几日,可您次七八回,那里准肿!”
“……如此来,擦个药,您又得等上四五天,亏不亏?”
方伊池成小方老板,连床上事都要算。
贺作舟听得忍俊不禁,故意勾着他继续算账:“亏,所以努努力,明天次,你九回,这才够本!”
话音刚落,床上最后那个枕头砸在贺六爷脸上。
。而那狼崽子从小扎人堆里长大,不知是不是真没野性,不叫不闹,长得挺好。
所以来二去,狼崽子在家里最亲就是贺士林。
贺作舟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溜走,他就是懒得管,回屋把丢枕头小凤凰重新揉到怀里,笑着调侃:“闹,叫你闹,让那小子听见吧?”
方伊池正为这事儿生气呢,闻言又要去抓为数不多、还幸存在床上枕头。那枕头上面绣鸳鸯,是瑞福祥老板亲手绣,说是不值钱,但是寓意好,方伊池也就收下。
“得,你爷们儿下回轻些还不成吗?”贺作舟不想晚上没枕头睡,连忙撒手,“小凤凰,甭闹。”
小方老板挺忧愁:“还要给伙计们发工钱呢。
那晚,贺作舟是抱着气鼓鼓方伊池睡。
这凤凰脾气好,别听嘴上说生气,按灭床头灯,自个儿就蹭过来,跟收拢羽翼小鸟样,抱着枕头是衔来搭窝枝。他规规矩矩地窝在贺作舟身旁,片刻就安稳。
还是累。
第二日睡醒,方伊池继续抱着账本生气。
赊账不是什大事,街坊四邻去饭店里喝酒吃茶,好些都是先记账然后月底结,但像这几个永远赖着不交钱,到底是少数。
方伊池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脸颊绯红,捏着枕头手气得直哆嗦,话也说不利索:“您……您存心!”
“没有事。”
“扯吧您就!”方伊池蹬着腿,往被子里钻,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回回都这样……说次,至少三次,说三次,又至少五次!”
“还不是因为你舍不得?”贺作舟跟着他块往被子里钻。
方伊池噎噎,猛地蹬腿,跟兔子急眼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意味:“您悠着点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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