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二房三房太太都已经被人请来,她二人虽然因失去子女而无精打采,但听说泊春苑失火、七少爷二人火场中生还、七少爷又要当众揭开钟家秘密这样奇事,便还是双双前来,想窥究竟。
在她二人落座之后,菊生和香儿又率人在厅中央安置好炉火和器具,时间,众人看着那在空气中慢慢蒸腾水汽,都不由自主地便安静下来。
钟信在秦淮手上轻轻拍拍,并未出声,却慢慢把目光看向那火上铜炉,终于步步走过去。
“太太,这会子炉火正旺,老七参茶,倒是可以开始慢慢烹燉,只样,这茶若要燉得出味道,便要费上些许时间,只希望太太耐心等上会子。要知道昔时大哥在时,便最喜这茶火候,只说烹制得时间越久,茶味越浓,那参功效,也越浓厚。”
何意如点点头,眉间凛,冷冷地道:
咬住嘴唇,对着钟信静静地看片刻,终于点点头,道:
“也罢,你这烹茶手艺,原本只有老大有那口福,今天你既这样说,便试试你到底有多少功力吧!”
这语带双关话听在钟信耳中,他竟极难得微微笑,并不答言。
这工夫,上下人等都忽然发现,这个素来小心谨慎、老实萎顿七少爷,在从这火场中走出来后,竟像是不知不觉变个人样。不仅腰身变得挺直,便那张总是带着恭敬卑微神色脸,这光景也似乎变成另外种表情。在淡然中,却莫名便带出份让人心悸冷厉。
自打搬到东跨院后,秦淮甚少回到正房这边,此刻旧地重游,竟莫名有些亲切感觉。
“可惜老大喝你燉得这参茶将近十年,却也未见得补出个好身子出来,反倒是你这燉茶人,却强壮得很!”
钟信正往茶壶中添加参末和茶叶,听她这话,倒住手,慢慢抬起头来,那英俊面孔之上,突然浮现出抹说不出来阴冷和嘲讽。
“太太说得极是,大哥生前虽天天进补,确偏偏还是副棺材瓤
抛开钟仁在这里给自己留下阴影,毕竟自己和老七初相遇,便是在这间房里,由盆温热洗脚水拉开序幕。
钟信将秦淮放在张藤椅上,又让丫头取软垫,放在他身下。
何意如端坐在正中太师椅上,那里原是钟仁素常最爱坐地方,她环顾番奢华如昔房间装饰,又看看正细心呵护秦淮老七,轻轻叹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
“老大,你在泉下尽可放心,老七现在,倒把你遗孀大少奶奶,照顾得极好,便是你在世时,大约也比不上呢。”
她这话说得虽轻,在场众人却偏生都听得清楚,钟信与秦淮对视眼,秦淮便在钟信眼中看见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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