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恍三拜九叩,大礼退出:“臣领旨——!”
大概他声音大点,乾万帝怀里那少年突而咳嗽起来。乾万帝猛地把抱住他,对丁恍匆匆道:“你去吧。”
丁恍赶紧退出门。临关门前最后眼,就看到乾万帝手紧紧搂着怀里那人,手抚摩着那人脸,喃喃道
“荒*、挥霍、拙政、刚愎、昏庸、残,bao、违悖人伦、不得为天下范……”乾万帝个字个字低声读过去,冷笑声:“——响当当八条罪名啊。”
丁恍深深低下头。
乾万帝阖上试卷。当初也是在这张书案前,也是这样从身后搂着怀里这个人,手握着他手,笔划教他书法。也是这样初春天气,空气却冰凉得好像深秋般,清帧殿外天穹高远,却没有只鸟在天际翱翔。
那个时候那孩子才多大点点?那手清瘦又细嫩被攥在掌心里,每处细巧骨骼都硌着手心,好像稍微用力握,就能把那骨头都捏碎溶进自己血肉里去。
那样好字,那样斐然文采,如今就在这张书案上笔划控诉他罪名:荒*、挥霍、拙政、刚愎、昏庸、残,bao、违悖人伦、不得为天下范……
太监总管刚要疾呼这罔顾体制,接下来就被乾万帝另句话生生堵住。皇帝在龙辇前停步,回头对他低声道:“……切用度照凤仙宫品级来办。”
太监总管震。
凤仙宫品级……那是给当朝皇后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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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恍弯腰低头进入清帧殿时候,瞥之间好像看见皇上怀里搂着个孩子,但是他没有看清楚就赶紧低下头。
明德浑浑噩噩睡着,头埋在乾万帝怀里,轻微呼吸着,带起微微气流,轻轻搔痒着皇帝颈窝上肌肉。
乾万帝放下试卷,淡淡道:“此人好文笔。”
丁恍心里颤。
“那就点为探花好。”
丁恍抬头看乾万帝,高高在上天子表情肃穆庄重,好像点也看不出有什真实情绪。
“臣丁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乾万帝个凌厉眼神打断他,然后压低声音,指指面前书案:“放上来。”
丁恍赶紧躬身把手里试卷送上去。靠近刹那间他看到乾万帝怀里少年,单薄身体裹在火狐裘里,只露出个鼻尖,苍白得可怕,好像随时都会断气样。
乾万帝好像很怕惊动那孩子,尽量不发出动静展开试卷。丁恍低声道:“禀陛下,太学官谢宏阶大人看过此卷,力争将这位考生点为探花。但是臣看此人言论,便十分惶恐……”
乾万帝动不动盯着试卷上笔迹,瘦骨嶙峋瘦金体,即使考卷封住姓名,他也能看出来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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