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离去之后正泰殿里又恢复岑寂,那种能压死人富贵和厚重让人窒息。天色已经渐渐晚,几百支雕凿精美宫烛在镶金灯架上光华摇曳,隐约映出屏风后站着个削瘦身影,半晌动不动。
乾万帝叹道:“明德,你都听见?”
那个身影在屏风后,只映出点隐约轮廓,连声音都飘渺得几乎不闻,“你这是做什呢?李骥,你想让以后史书怎说?——乾万帝因色而废天下,这样名声流传后世,被指着脊梁骨是你还是?”
乾万帝道:“不准他们说,史书上又怎会记!”
明德笑起来,就像是听见什非常好笑事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皇上,史书上不记,民间就不传吗?宫廷就不说吗?每个人都能装作什都不知道吗?有天你发现自己成昏君,你后悔时候那责任到底应该归于谁呢,你还是?”
意遗忘在心底深处,在这刻突然被年轻太子愤怒所激活,让被埋藏起来隐忧都刹那间排山倒海而来。
他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突然被只手从身后伸出来紧紧地抓住手腕。
“路九辰?”
卓玉偏过头,路九辰不知道什时候出现在身边,紧紧攥着他手腕骨:“你适可而止点。”
卓玉轻声问:“这管你什事?”
屏风被掀开发出巨大声响,在空旷大殿里久久回响。明德抬起头,被紧紧抱在男人怀里,那样紧,就好像急切想表达什样。
“不会后悔,”乾万帝说,“以前做很多错事,但是这不影响今天仍然能站在这里,对你说喜欢你,爱你……明德,们起去江南好不好?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明德没有说话。
几百支华美蜡烛,跳跃火苗映在巨大宫墙上,勾勒出微微颤动影子。大殿里是如此安静,以至于他们之间只能听见火苗燃烧时发出轻微劈啪声,和彼此
路九辰淡淡道:“已经受命监管宫城,当然首要保护就是这个太子安危。你说这是不是关事?”
卓玉放开手,视线从太子身上转回路九辰脸上,轻轻笑声:“果然如此!”
他决然转身便走,路九辰时冲动,道:“卓玉……”
卓玉步伐不停,冷冷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再次同朝为臣,路总管,改天再上贵府拜访好!”
路九辰伸出手,可是卓玉那飘扬起来衣带已经轻轻从手边上滑过去。他站起身怔怔看着卓玉决然远去背影,慢慢阖上眼。他仿佛看见两个人从遥远彼端越走越近,在某个时刻相交缝合,然而在那短暂刹那过后,就是永无止境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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