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张开矫健翅膀,箭矢般掠过蓝天,向未知远方飞去,最终只在他眼底留下个小小黑点。
他偷偷把那只鹰爪摘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藏在衣底,贴着胸口肉。
年轻人也许没发现,也许发现也并不在意。晚饭时他目光掠过空荡荡窗棂,什都没有说。
那天深夜单超再次偷偷溜出屋,站在小院里,迎着大漠深处呼啸而来风。小男孩瘦骨嶙峋胸腔中心脏嘭嘭跳动,他伸手按住胸前,鹰爪硬硬地碦着掌心。
他迟疑很久很久,远方沙丘在月光下连绵不绝,望无边。
他瘸拐绕过地铺,爬回炕上,睁眼望向深夜浓得化不开黑暗,耳边传来年轻人平稳起伏呼吸。
小单超闭上眼睛,在忐忑、警惕和无法抵御困倦中,很快坠入黑沉梦乡。
·
身上伤口在天天转好,凝固,结痂,边缘泛出发白疤。
单超直在等待自己被叫去干活那天,然而没有。
超换个新主人,却没有半点要挨打迹象。
晚上年轻人打来水,让单超脱光,在油灯下用湿布仔细擦洗他脏兮兮全身。每擦到或淤青、或紫黑、或血肉模糊伤处,单超都忍不住发出吸气声,和窗外沙漠里呼呼寒风混合在处。
年轻人擦完放下布,吹熄油灯,说:“睡吧。”
沙漠里弯月又大又亮,从窗口照进房间,连破败墙壁龟裂细纹都清晰可见。
小单超从炕上探出头,看着侧卧在地铺上年轻人。
“那是心宿三,”身后个声音说。
单超转过身,裹着灰白披风年轻人正站在土屋门口,抬头望着夜空中璀璨银河。
年轻人每天很早就出去,骑马,打猎,在大漠边缘胡人聚集破旧集市上换些东西,带回面饼和盐。有时候包袱里也有些羊奶和风干腊肉,但他自己很少碰,似乎并不喜欢那腥膻味道。
他用动物骨头雕成各种小玩意,有次单超看见窗边挂着只灰白泛黄枯爪,便小心地摸摸,问:“这是什?”
年轻人掀帘走进屋,从背上解下长弓和箭囊,头也不抬。
“鹰。”
单超见过鹰。
他连睡觉都不摘面具,侧颊笼罩在阴影里,胸口有规律地微微起伏。那把破布包裹长剑搁在枕边,掌心正搭在剑鞘上,似乎随时会惊醒。
单超屏声静气看会儿,轻手轻脚下炕,如同做贼般绕过地铺,从年轻人身边走过去,打开房门。
深夜沙漠在月光下片银白,远处星海浩瀚,银河横贯天际,风中传来冰冷微腥气味。
要跑吗?
常年饥饿在胃里产生烧灼感挥之不去,被打伤脊背和腿还隐隐作痛。小单超低下头喘息片刻,终于忍耐地,轻轻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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