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问:“娘娘可会想起自己在那些时刻所遇见人?”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武后笑起来:“以为你想问是,本宫介女子之身,在皇帝并没有龙驭宾天情况下,怎样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登基呢?”
“娘娘总有办法,”谢云淡淡道。
他反应明显在往武后预想中最坏那个
“……”谢云叹口气:“娘娘。”
院墙后,武后站在同样荒草地上,丝毫不顾及名贵精致绣凤裙裾和丝绸鞋履沾上泥土,摆手挥退侍立在身侧心腹,妆容精致眼睛定定望向不远处破败低矮寺院建筑。
“很多年前就是在这里,在这颗树下浣衣时候,听见有个孩子声音在墙头哆哆嗦嗦地问,有人吗?能给点儿水喝吗?”
武后顿顿,目光落在院墙脚下处开裂石洞上,微笑道:“如今你都已鬓染微霜,感业寺也破败至斯,没想到这处石缝却还在这儿……”
谢云不答。
三日后,长安。
早已生锈铁门在刺耳金属摩擦声中打开,谢云踉跄半步,眼前黑布透不进半点亮光,被人扶着走进脚踝深杂草中,十数步后才停下脚步。
卫士上前解开蒙眼布,远方天穹血红夕阳令他骤然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
这是片已经被荒废很多年后院,满地杂草与枯叶互相叠盖,身侧堵斑驳院墙爬满青苔,而在苔痕之下,砖石又呈现出种被风吹雨打后锈蚀灰黑,无声矗立在眼前。
卫士躬身退下,神态恭顺却隐藏警惕——似乎面前手无寸铁禁军统领就像传说中那样,心狠手辣充满威慑,能于弹指之间随时将他们活生生撕成两半。
“……可见件事情只要发生过,总会在某处留下痕迹,是,谢云?”
谢云不知在想什,半晌低声道:“可是如今你手都伸不过这道缝隙,娘娘。”
武后怔。
确如此。谢云已不是当初孩子,而她多年养尊处优、肌肤丰泽,这狭小又杂草丛生砖石缝隙确实断断伸不过去。
武后有些怅然,叹息道:“待登基后,该此地改为焚香院,每隔数月来此静心用斋半日,以提醒自己莫忘此生艰难困苦时刻才是。”
谢云没有搭理他们,言不发,环视周围。
童年记忆中空旷巨大荒院变得十分窄小,高不可攀砖墙也变矮,原本需要助跑提气才能越过墙头,现在好像伸手便能轻易推倒。
他有点恍惚。
原来那些他自以为刻骨铭心记忆早已在岁月中淡去,纵使竭力回想,率先在脑海中浮现出,却是漠北无数个苍茫辽远月夜。
砖墙后响起道温和又不乏威严女声:“想起这是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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