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弟弟满心欢喜而去,并且洋洋得意——在这多人前仆后继失败之后,只有他掌握说服要点:他这个哥哥好听点叫质朴,难听叫愚钝蠢笨,半点没有赚大钱志愿,用糖衣炮弹来诱惑是没有用,其实只要点明家里很困难需要你赚钱道理就可以。
大河背着个掉色且边角破烂背包上半山。将包里各类零食垒在祭坛上,他最后放上大包包裹严实龙须糖。
“要走,去很远地方。过年才回来。”他看着无尽虚空大山深处说。
“你留倒慢慢吃,下雨时候要收进庙里。”他认真地嘱咐道。
他在县城,还能隔段时间回来看看。自从修马路进村,几乎每隔两周便能回来次。而去省外,那是要过年才能回来啊。
三舅妈心怀不满,旁敲侧击,最后判定大河不肯走,是因为秀秀还在县城、舍不得分离缘故。她便去找到秀秀她妈,委婉地表达意愿。而秀秀妈,自认为十分解自己女儿跟大河那点猫腻,便将她女儿从县城里招回来,百般劝诫,阐明你男人若是有出息、有钱,你也跟着有钱、有好日子道理。秀秀十分心动,回去便跟大河死缠烂打,伙同她大伯齐给大河吹耳边风。
大河仍是闷头做事,锁起喉咙不发言,甭管是财源滚滚还是前程似锦,通通不予理睬。
直到有日,他那在县城里寄宿读高中弟弟,拎着包村里自产红苕,跑到他厂里宿舍来。
他弟弟那年即将高考。与他哥哥,和村里其他只识得逗猫惹狗娃儿不同,他这弟弟是个自小就十分聪明娃儿。虽然也逗猫热狗,但是惹祸事从来找得到理由,振振有词地将自己推脱干净。小时候跟大河起从山泉里捞出来以后,他像被泉水泡亮脑子,读书直颇有成效,最后成为全村仅有几个考上高中娃儿——当然,他学杂费大部分由大河资助。
而现在他极有可能成为全村仅有只考上大学金凤凰。
“哥,”他低着头,坐在大河吱呀吱呀铁架子床边,便十分犹豫地表示,“下半年如果考上大学,那学费就没得法子……”
他红脸,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愧疚,但是转念想到,出省打工赚钱,也是为他哥好,而且等自己读完书,挣大钱,再转头还给他哥便是。于是便足底气,继续劝道,“屋头今年收成也没得好好……老汉他得风湿,落雨就不好干活。妹儿明年要读高中……”
大河低头编着竹叶,生老茧大手灵巧地将个用竹根削小轮子用白线绑在竹叶编车身上——他在照着他老货车,做辆巴掌大小竹车。
然后他如他弟弟所预料地,终于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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