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又是两声空枪响起,呜咽急剧转大,又立刻被恐惧压住。
“把这些贱种都压过来!给老子吃!”有人拉扯嗓子尖声骂道:“个个都不准跑!过来吃!——”
吴雩像是被装进不符合身量低矮瘦弱外壳里,视线也变得非常低,从这个角度抬头望去,空地边缘那几棵树形状嶙峋斑驳,就像土地里伸出枯手竭力刺向铁灰色天空,树梢上挂着大团东西,猩红液体正滴滴答答往下掉。
他拼命伸
“你为什不吃们?”他听见那些小嘴巴问。
吴雩手掐着额角不吭声。
“你为什不吃们?”
“……”
“你这饿,饿得都快要死,你为什不吃们?”
?能开个灯吗?”
还是没人应答。
主持人平板脸闪现在电视上,妆发丝不苟,嘴巴张合。晚间新闻已经快结束,屏幕上出现字幕,荧光把禁闭室映得更加昏暗压抑,仿佛漂流在另个时空中孤舟。
吴雩两手空空,茫然转身,突然瞥见床边写字桌上摆着外卖饭盒跟纸巾筷子。他颤抖着手打开盒盖,猝不及防股肉味迎面而来,里面是炒饭、蔬菜、红烧排骨和蘑菇烧鸡,竟然还很丰富,垒得整整齐齐。
吴雩仰头呼出大口气,紧接着用力把饭盒飞起摔,噗通!
他仿佛突然变得很小,站在村外那片荒地上,前后左右挤着全是憧憧人影。从干枯林立腿脚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人群中心是口黑色大锅,沸水蒸腾出滚滚白汽,发出咕噜咕噜声音。
远处成排燃烧房屋尚未熄灭,卡车在笼罩着黑烟田埂上轰轰来回疾驰,间或夹杂着零星枪声。风声掠过人群,吹来阵阵哨子般尖锐呜咽,不知道是呼吸还是抽泣。
“人是谁藏起来,说不说?!”
砰声对天枪响,人群悚然颤栗,压抑嗡响越发清晰。
“胆子大你们!东家眼皮底下都敢藏人,是不是都想死?!”
汤汁飞溅满墙,肉块骨碌碌滚地。吴雩整个食道牵扯着咽喉抽搐发疼,转身咣咣咣拍门,忍着想吐欲望吼道:“有人吗?能不能给开个灯?!”
咚!咚!咚!
“都他妈死吗?!开个灯到底能不能,能不能!!”吴雩狂躁情绪简直压制不住,左手拳砸在门上,登时留下四道湿漉漉指印,精疲力尽骂句:“操!”
他倒退着回到床边坐下,发泄似地咬着左食指关节处绷带,鼻端股血腥混合着药味,但却无法完全掩盖住密闭空间内挥之不去食物油腥。
红烧排骨段段散落在脚边上,有滚上尘土,尘土下可见红是肉,白是骨头,被烧熟丝丝肉质纤维被摔得张开,仿佛无数空洞小嘴巴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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