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宛含着泪水笑笑,定定望着朦胧灰暗空气:“觉得她恨,但她也很爱。小时候家里吃鸡蛋,她吃蛋白,省着给吃蛋黄,好容易买条鱼,吃鱼肉,她吃鱼头鱼尾巴。长大后她经常告诉个人带孩子有多艰难,为抚养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落下身病,这辈子吃苦受罪全都是为……后来她生病,躺在病床上说她这辈子攒下所有东西都留给,是她生命延续,只要好好她死也能心甘。”
连串泪珠从彭宛下颔打落在地,在灰尘中溅起小小水花。
“但她最后那几天,最后在病床上意识不清醒那几天,嘴里念念叨叨却是那个死胎,那个没活下来宝贵小儿子……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后悔,至少内心最深最深地方是后悔。如果三十年前她没有跳下船去救,如果她没有在正月冰冷水里走遭,如果她平平安安顺利生下父亲唯正根男胎……”
吴雩沙哑地叹口气:“彭宛,你
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
那对方到底是谁,把他们股脑关起来究竟是为什?
“宝宝,宝宝乖,宝宝乖……”彭宛怀里孩子大概是真挺难受,嘶哑地哭起来,她赶紧摇晃着抱哄几声,孩子倚在她怀里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吴雩已经有点发烧。他靠在步重华臂弯里,虚弱安静地望着她母子俩,仿佛透过这幕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零碎悠长片段,许久低声说:“你还是爱这个孩子吧?”
彭宛拍抚幼儿手顿。
“……爱啊。”她淡淡道,“妈盼辈子男孩,老陶家三代单传正根,怎能不爱呢?”
吴雩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
“你知道妈当年生下个死胎吗,警官?”彭宛却在这时突然起谈兴,微笑着说:“是个已经足月男婴。”
这下连步重华都不知道能说什。
“妈这辈子都在恨,有时真觉得她恨恨得要死。从小她就告诉有好多好多人想再给她介绍男,但她都没去见,怕找后爹对不好;后来她下岗,说都是因为不自觉,她要花心思管学习,所以领导觉得她工作不如别人。刚上班那阵子,她个小时里能打五六十个未接来电,躲在公司洗手间里打回去,听她在电话对面大发雷霆说是白眼狼,翅膀硬,不接她电话,以后是要遭报应;后来跟陶正庆谈恋爱,下班晚回来两小时,她就在家摔东西砸门讽刺,说花时间花精力上赶着讨好男人,怕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当别人家人吧——但她也许是忘催相亲结婚就是她,说女人过二十五还嫁不掉活着就没用也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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